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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5 第 5 章 (第2/2页)

“凭这面条般的小虫,安能困得住我?”安国公夫人凌空而上,身躯如疾风般盘旋攀升,铁链叮当作响,层层环绕将她从下至上缠住。
  
  她捏住身上那条虫豸化成的铁链,稍稍一用力,铁链便发出吱吱哇哇的虫鸣声,随后抖动巾帔,软透的雪白缭绫仿佛化作了银蛇,去如流星,一下子缠上了绝圣。
  
  “你师兄该多找些你这样的小娃娃来,白白胖胖的正好给我打牙祭。”
  
  绝圣猝不及防被提到了半空中,情急之下胡乱拍出镇坛木,然而毫无效用,眼看安国公夫人冲自己张开血红的唇,杀猪般大嚷起来:“师兄!”
  
  话音未落,院子上空忽然金光耀目,安国公夫人被光刺到双眼,手上力道稍减,绝圣趁势用怀中的小剑斩断巾帔,直直摔落在地。
  
  他就地打了个滚,哭哭啼啼爬回原位护阵。
  
  安国公夫人来不及再将其逮回,抬头一看,只见蔺承佑射出的四只箭互相勾连成一道金网,如帘幕般当头罩下来。
  
  她心中暗哼,逆风直上,可是那网不知藏了什么法门,越靠近越灼热。须臾之间,她头顶的乌发被烧焦了一小簇。她暗道不好,自己附着的这贵妇皮娇肉嫩,当不得半点摧折,若是强行破网而出,定会烧得皮开肉绽。这坏小子定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提前做此安排。
  
  安国公夫人心中恨恨,肩膀一矮正要落回地面,忽觉颈后热风拂过,蔺承佑竟无声无息袭到她后背。
  
  上有法器,后有追兵,安国公夫人闪避不及,指甲突然暴涨数寸,迅即割破自己的掌心。
  
  血珠从她手指间溢出,刹那间染红了锁魂豸。
  
  她口诵咒语,扬手就将铁链甩向蔺承佑。
  
  这锁魂豸本就少了灵根,修炼千年才修炼成低等的物灵,虽然可以锁住大多数妖邪的魂魄,但遇上法力高深的妖物,也会被蛊惑,蔺承佑很清楚这东西什么德性,因此始终不敢松开铁链。
  
  “铁链”被强逼着吃下妖血,简直如坠五里雾中,不及分辨身后的少年郎君是谁,稀里糊涂就缠上去。
  
  蔺承佑一把掐住锁魂豸,骂道:“畜牲,看清我是谁!”
  
  掐住的是命门,锁魂豸瞬间被打回原形,自觉无脸见人,化作一条小金蛇,灰溜溜钻入蔺承佑的前襟里。
  
  安国公夫人娇笑连连,趁此机会往左侧一偏,擦过蔺承佑身侧,直往廊庑下飞去。
  
  谁知蔺承佑竟能一心二用,掌风倏忽而至,猛地拍向她肩头:“这就想走了?我还没玩够呢。”
  
  安国公夫人大吃一惊,头上有金网,身上再无虫豸可供借力,她无处可避,只好生生受了这一掌。
  
  饶是如此,心中仍存着轻视,蔺承佑年纪轻轻,又是富贵出身,哪有什么道家修为,唯知仗着高明法器耍些花头功夫而已。
  
  先前大意才会中了蔺承佑的计,她在阵中装模作样休养一阵,功力已恢复了五六成,就算挨他一掌料也无事。
  
  “雕虫小技,能奈我何?”怎料那掌风竟有纯阳之力,劈波斩浪来势汹汹,一下子打入她本体的心脉。
  
  她双目圆睁,内力仿佛凭空被抽掉了一半,五脏六腑都欲移位。强行欲守住元神,然而已经迟了,浑身一个激灵,元神竟被打出一大半。
  
  “虽是雕虫小技,也足以对付你了。”蔺承佑讥笑道。
  
  绝圣和弃智仰头看那妖物,那女人躯体内被打出来一个黑影,满头白发,身形矮小,竟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媪。
  
  “原来、原来它真身长这样。”
  
  “好老啊,比师公还老。”
  
  黑影恼羞成怒,抬起胳膊遮挡自己的面容,忍着皮开肉绽的痛苦,硬生生从体内逼出一圈黑雾。
  
  “是煞气!”绝圣和弃智师生齐齐喊道,“师兄小心!”
  
  妖物趁这机会欲要夺回安国公夫人的肉身,可就在这时候,蔺承佑指尖燃起一道纸符,抢先一步封住了安国公夫人的风池穴。
  
  宿主灵根被封,再找不到遁入的法门,错失这样一个美人肉身,自是气得半死,老妖怔了片刻,扭头厉声道:“狂妄小儿,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就凭你么?”蔺承佑笑着翻了个筋斗,拽过安国公夫人掠到院外,夺回了宿主的肉身,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门口护卫正好领来了一群抬兜笼的宫人,蔺承佑把丧失了神智的安国公夫人抛过去:“速将伤者都挪到一处安置。”
  
  妖物喙中发出震天的古怪啸声,不等蔺承佑转身,便恶狠狠抓向他的后背。
  
  妖物身上的黑雾悉数散去,露出本来面目。乍眼看去与普通老媪无甚区别,只是颈项和胳膊上还覆着棕褐色的树皮,它扑向蔺承佑的时候,稀疏的银发在晚风中起落飘浮,不小心落了几缕耳边,愈发衬得双颊凹陷。
  
  绝圣和弃智道:“亏我们还猜它是牡丹或芍药之类的花妖,原来是只树妖。想必是修炼不出来好姿色,所以才要借用美人的皮囊。噫,它竟少了一只爪子,也不知是被哪位高人削的。”
  
  蔺承佑轻飘飘一拂袍袖,手中就多了一把弯刀。不等妖物抓过来,回身挺刀挡架。
  
  他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天象有异,头顶的苍穹愈发幽深,如果真是四女一男失了神智,他的判断没道理出错。
  
  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妥,余光瞥见绝圣和弃智分神,他冷不丁道:“你们不好好守阵,等着给妖怪饱腹?”
  
  那妖物蓦地扭过身抓向离它最近的弃智。
  
  弃智心里难免慌张,但一想到有师兄在外掠阵,重又镇定下来。师公教他们这阵法时,要他们把“三戒”摆在首位,即“不闻、不问、不惧”。除非妖怪已经成魔,否则绝不可能冲破他们的五藏阵。
  
  果然妖物尚未靠近,蔺承佑就已经追袭而至,他对付邪佞时向来不拘绳墨,出手即削向妖物的脖颈。
  
  妖物回肩送上一爪:“蔺承佑,你如此冷血,哪点像道家中人?”
  
  “笑话。道在我心中,魔在我眼前,对你们这等邪魔手下留情,才是对天下苍生无情。”
  
  “明明是天大的‘祸害’,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我男女有别,我本用不上你的皮囊,看在你如此俊美的份上,我今日倒想扮一扮少年郎了,动手前先跟你打声招呼,好叫你死得明白。”
  
  蔺承佑放声笑道:“不愧是醴泉山下的槐树老妖,多年修为都用来修炼厚皮了吧。我有许多马鞍,唯独没见过千年老树皮做的宝鞍,既然你的皮这么厚,剥下来给我当马鞍玩玩?”
  
  谈笑间便把刀锋送到了妖怪跟前,白亮的刀光跟他的眼睛一样寒凉。
  
  妖物巨爪往后一缩,狼狈跌落到阵中的离宫位上。
  
  离宫是阴四宫之一,与两个小道士守护的阳四宫不同,是专门耗损妖物法力的樊笼。
  
  妖物不过略站了一会,就已经感到目眩神迷,心知若是长久困在里头,全身修为都会瓦解冰消。
  
  它算算时辰差不多了,便盘腿坐下来,举起胳膊在夜色中自断一指,血液喷洒到地面,宛如绽开万瓣红梅。
  
  它忍着剧痛,把断指插入院中。
  
  蔺承佑凌空掠到它头顶,然而尚未出手,妖物周身突然荡出幽暗的光圈,好似无形冰刀当空劈到他胸口,当即把他震出老远。
  
  蔺承佑心头大震,只觉胸口血气翻涌,就势翻了个筋斗,却仍卸不去那股怪力,他急忙以刀杵地,勉强稳住了身形。
  
  血液里好似注入了大量冰渣,每一个毛孔都寒凉至极,他刚要直起身,嗓间突然涌出一口鲜血。
  
  绝圣和弃智忍不住睁开眼睛:“师兄!”
  
  那边护卫们护送着一干伤者从里屋出来,因为知道妖物就在院中,并不敢多瞧。
  
  滕玉意忙于照拂表姐的兜笼,落在一行人的后头。
  
  忽然听到小孩的呼喊声,她诧异扭头,透过交错的人影,才发现蔺承佑单膝跪地咳嗽不已,俨然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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