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人吟

第二章 老人吟 (第2/2页)

“狗乐，小时候你身子骨弱，全靠村里人帮忙，你才能活这么大，明天拿这一万块钱，好好谢谢街坊四邻，我是没机会好好报答他们了，当初要不是他们能给我一个窝，我这把老骨头也熬不到这时候了”老狗似乎比白天的时候看起来更精神。
　　
　　狗乐抬起头来，一双乌黑的眼睛说不上大，但是很有神，龇着大板牙对着老狗说“老狗，我明天就去把这钱给大家伙分了，不能让人戳着脊梁骨做人，你欠下的我来还”话虽不多，却掷地有声，坚定有力，20来岁的脸庞上透着一股子坚毅，一点也不像白天时候的那个狗乐。
　　
　　老狗摸了摸狗乐的头，慢悠悠的说道“你应该走出去，不应该呆在这大山里，我元牧之这辈子是到头了，在这小山村里呆着也好”。
　　
　　这是老狗第一次在狗乐面前提起自己的名字，包括村里人，老狗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也没有人知道这老头到底叫什么，在老狗说出自己叫元牧之的时候，身上明显多了一股子威严，似乎自己是个大人物一样，狗乐觉得自己是出现了错觉。
　　
　　爷俩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着小酒，不知不觉的远处的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狗乐从板凳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老狗，我出去给你抓些野味，剩下的酒，拿些玩意泡起来，给你留着，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说完就拿着扎枪出去了。
　　
　　一万块钱在这小山村里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狗乐挨家挨户的给送上些钱，每一家都会磕上两个响头“我狗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村里人的大恩大德，希望我走了之后，大家多照顾一下我家的老爷子，这些年跟村里添麻烦了”
　　
　　钱送出去，很多人都不要，都是狗乐硬塞过去的。这一老一小在村里，虽然平时别喜欢跟他们闹，也就是村里人一起解解闷，真正有什么事情，各家各户还是都会伸出手来帮衬一下，这么多年来，狗乐不知道吃过多少家的米。
　　
　　把剩下的六百块钱揣在兜里，唯一带着的是老狗曾经给他的竹笛，蹲在村头的石磨盘上，老狗最终是没来送他。拿出来竹笛，狗乐自顾自的吹上一曲《送别》，心里想着，这也算是老狗来送自己了吧，毕竟这笛子是老狗送给自己的。
　　
　　一曲吹过之后，狗乐跳下来对着那个被称为狗窝的家，一双腿跪了下去，长这么大，今天是他跪的最多的一天，他知道老狗也曾经跪过，自己小的时候体弱多病，老狗曾跪过全村的人，每次想到老狗那给人下跪的伛偻的背影，就是一阵心酸，用老狗的话说，我元家男儿膝下无黄金，有些时候，人是抗不过老天的。跪了就跪了。
　　
　　等待着进城的拖拉机，说是进城，也只是一个围在山里的小县城，山城区，只有到那里才能坐上去市里的汽车。
　　
　　山城这地方到了下午三点基本上就像是空城一样了，熙熙攘攘这个词语一般都是用在城里，可是在这个小县城用的话却显得有点大材小用了。
　　
　　坐在拖拉机上，狗乐没来由的鼻子一酸，使劲让眼泪在眼里不流出来，用他自己的话说，男人的眼泪，金贵着呢！
　　
　　老狗还是蹲在那个被村里人的屁股蹭亮的墙角上，抽上一口大烟袋，慢悠悠的吟道“此去几般荣，登科鼎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