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出狱
正文 第一章：出狱 (第1/2页)上午十点，从看守所出来，周义忠胡子拉碴，眼圈黑黑，满脸倦容，上半身穿一件黑色的T恤，下半身是一件用了三条腰带才勉强固定住的很肥大的米黄色马裤，那是刚刚进去不久的一个大胖子送给他的，肩上还扛着一个黑不溜秋，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行李包，里面装的全都是早就被洗破的衣服。
周义忠抬起头，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九年了，他终于还是走了出来……
破旧的衣服之所以没扔是因为一个年老的狱友告诉过他，甭管身上穿着的衣服再破再烂，可你只要是穿着这些衣服进入看守所，从此它们就和外面的世界阴阳相隔，等到出狱，你必须亲手给“衣服们”一个交代，或者烧了，作为和过去彻底了断的象征，或者留下来压入箱底，从此不再碰，再或者定时地拿出来洗一下，以作对未来的警示，一旦不闻不问，或者随手扔掉，那么后半辈子肯定会在惴惴不安中度过……
衣服包裹着你的身躯，穿的日子久了，自然也会有灵性，这是那个自称能掐会算的大仙，却因为屡屡行窃而被捕的老狱友在一次喝得酩酊大醉之后告诉周义忠的……
起初周义忠嗤之以鼻，讽刺他故弄玄虚，可是后来在一回上山劳动的过程中，周义忠因为脚下一滑，差点跌入万丈深渊时，正是被身上挂在树杈上的衣服给救了小命！从此之后，他便对那个老狱友的话深信不疑，无论做什么都得先听听他的意见，有了好吃的好喝的，也是先孝敬他。
说起来老狱友也是可怜得很，拼死拼活了一辈子，为儿子买房娶媳妇，为女儿置办嫁妆，等儿女都各自成家之后，他和老伴就成了没人要的垃圾，被很“正常”地扫地出门。
老伴性子烈，和儿女们闹腾了好一阵子，通过法律得到应有的赡养之后，不成想却在法院宣判的当天晚上撒手而去！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唉声叹气当不了饭吃，怨天尤人换不来柴米油盐，日子总得接着过，开始的时候他还每个月定期去儿女们那里领取生活费，但后来当儿女们再有了孩子，他便不去了，平时靠着在街边摆摊，算个命啥的挣点糊口的嚼谷，实在挣不到钱就只能饿肚子，原因很简单也很窝囊，儿女们开支都很大，有那个钱给他养老，还不如多给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多买一包奶粉，或者几个玩具……
再后来，他因为行窃被抓，接着被送进监狱，只不过都是他事先策划好的，报警电话也是他自己打的，他到受害者家里分文未动，只是吃了点东西，喝了点酒，然后洗了个热水澡，最后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仅此而已。
起初警察很奇怪也很同情他，只是象征性地关他几天就放出来，但由于他屡次再犯，法院终于忍无可忍给他判了个无期，随了他的意愿，让他在监狱里终老。
老狱友为人和善，心地善良，和谁都能处到一块儿去，狱中人都亲切地喊他一声叔，周义忠对他也是尊敬有加，只不过后来他因为胃癌去世，周义忠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对老狱友这么好的原因，除了是同吃同住的伙伴之外，更多的是想弥补一下自己未曾给亲身父亲尽孝的遗憾，还有对大哥严峰的祭奠……
是新生，还是重走回头路？这通常是一个犯人出狱之后所要面临的最简单的选择，只不过在周义忠的心里，这两者的概念都很模糊，他只记得必须，应该做的那几件事而已……
走出几步，周义忠摸遍了全身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只歪歪扭扭的烟，但却没火，就只好拦住了推着环卫车的老大爷借火，老大爷倒是没嫌弃他刚从狱中放出来的特殊身份，乐呵呵地掏出打火机帮周义忠点燃，周义忠同样是满脸堆笑，道了谢之后离开。
刑警队办公室。
上午不忙，郑凉可不想闲着，翻看着以前的案件卷宗，随时给自己充电，刑警队长李山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郑凉对面。
“泡壶茶去，铁观音！”
“谨遵李队命令！”
“臭小子，少来官场那一套，还是叫师傅中听！”
“师傅，你和嫂子复合了吗？”
郑凉倒也不客气，起身泡茶，还直截了当地问起了隐私，李山斜了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臭小子，胆子不小啊你，竟然多起我的嘴来了！”
李山用大手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郑凉的脑袋，郑凉露出孩子般特有的顽皮笑容。
“师傅，女人是需要哄的，可不能来硬的，有的女人虽说能镇得住，但嫂子可是软硬不吃，你可得多费点心了！”
“操那份闲心干吗，愿意过就过，不愿意过就拉倒，多简单点事儿！”
“话可不是那么说的，师傅，你不是告诉过我的嘛，警察要比普通人身上的担子更重，所以我们就必须付出比普通人更多的责任，你破过多少大案子，抓过多少坏人，怎么就连个娘们都应付不了呀？”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师娘是普通的娘们吗，哪天有过老实的时候？就知道瞎吵吵，埋怨我，有时候甚至还拳脚相加！我每天在外已经够累的了，好不容易回到家不就是想吃顿热乎饭，睡个安稳觉，可她是怎么做的，存心找我的不痛快，你说谁受得了？”
“俗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男人跟女人没道理可讲，就得都担待！”
“屁，老子偏不受窝囊气！小凉，我说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道道啊？”李山斜了郑凉一眼，一口把杯子里的茶喝光。
“网上看的呗，师傅，其实网上的八卦挺有意思的，有时间看看……”郑凉给李山续上茶水。
“没兴趣，本来就够闹心的了，再去看那些不着调的八卦非得忧郁症不可！我说你，有时间对我没大没小地说教，还不如赶紧搞定暖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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