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还有来世

第一章 还有来世 (第2/2页)

他嘴角一张一合，似还有话要说，却因为对这个行当没什么了解，也不知道应从何说起。
　　
　　华珠曼的眼神飘向男人身旁的男孩，他稚气的脸上没有伤感，一双眼睛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远方，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又更像是在半空中有什么人在召唤着，让他一刻也不敢松懈地就这么盯着。
　　
　　顺着男孩望向的方向，落日的余晖闪烁着微红的光，对她这样一个成年人来说，光天化日之下看到什么孤魂野鬼是万万不可能的，就算是道行高深的老道，也是要借住其他媒介才看得见。不过多年的经验让她明白，这孩子从一开始就是在看那个飘在半空中对他放心不下的妈妈。
　　
　　“行，我帮你问问她。”华珠曼的尾音处又将眼神落在了男孩的脸上，似乎在给他一个承诺。
　　
　　男人喜出望外地一愣：“这个价格……”
　　
　　“那要看是什么愿望，这和到律师事务所找律师一样，要看最后结果才能订价位。”她看着男人百感交集地模样，又冷冷回应，“放心，赚这种钱，不会很贵。”
　　
　　“谢谢您，谢谢您。”男人拉着孩子追着她的脚步，“我们需要做点什么配合您吗？需要买什么您就直说。”
　　
　　“不用。”
　　
　　华珠曼又看了一眼已经失去了红润的夕阳，便快步的离开了火葬场。
　　
　　把我当成什么了？道士吗？还要买什么祭品，败兵布阵的来个祭坛，才能还愿？可笑！这些话，她也就是在心里默默地想，外表看起来少言寡语的她是绝对不会把这种话说出口的。
　　
　　行至“还有来世”门前，在破旧的平房上面挂着一块黑底白字的牌子，上面用隶书写着的还有来世，好似一只眯着眼的鬼魅狐狸，懒洋洋地散发着浑身柔软的魅力，勾着人的魂魄懵懵懂懂的想要走进去，除了这平房墙体上因年久失修而略显斑驳，否则还真与那千年妖狐的定居之所如出一辙。
　　
　　华珠曼扣了几下门，听得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门没锁，进来吧！”
　　
　　这种生意一般在天黑之后就会关门大吉，毕竟对于死去的亡灵来说，这种地方就好比是他们的银行，总有那么几个穷鬼会因利把持不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里的老板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是能躲着就躲着，毕竟让恶鬼缠身不是什么好事。
　　
　　推开门，坐在门口是一位已经老得不敢随意猜测其年龄的老头，他脸上的沟壑已经深得看不出年轻时的半点痕迹，仿若这人一出生便是为了这一脸的沧桑。
　　
　　“郑大爷，怎么今天关门这么晚？”
　　
　　老头正专心的叠着金元宝，听见华珠曼的问话，缓缓放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未等开口，已然听见了从里屋传来的女人声。
　　
　　“今天有庄大买卖，这种赚钱的机会不能失，晚关一会儿门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恶鬼盯上。”
　　
　　顺着声音，一位三十几岁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没有走近华珠曼，而是叼着烟依靠在里屋的门口，身上束缚着华丽的旗袍，侧面的开气开到了大腿根儿，好像她稍一扭动身体，就会撕裂开来，漏出半个臀。这形象怎么也没有办法把她和她这阴气森森的生意联系到一起。
　　
　　华珠曼一边挑拣着需要使用的香烛和纸钱一边走到女人身边，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熏得她吸了吸鼻子，好在忍住了，没一个喷嚏打在她那浓妆艳抹的脸上。
　　
　　“美采姐今天这么闲，晚上的生意不忙？还有空给我找工作！”
　　
　　萧美采听得出来华珠曼口气中的不悦：“我这不是看见那家人家庭条件不错嘛！老婆又横死街头，这种情况肯定是大脑一片空白的多金主，我虽然是为了赚钱，这不是也在给你积功德嘛！等哪天你撒手人寰的时候，可别忘了在阎王那替我美言几句，让我的阳寿长一点，也能多赚赚这人间的真金白银！”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华珠曼不止一次的想要撕了这老女人的嘴巴。却每次都看在自已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经常受她照顾的面上放弃了。毕竟她只是爱钱，毒舌，人还不错。
　　
　　华珠曼没有理会这老女人的疯言疯语，自顾自的从墙上拉下了一个黑色的口袋，把为数不多的纸钱和一只蜡烛一捆香放了进去：“就这些，钱，等结束了一起给你。”
　　
　　“好说！好说！”萧美采笑得灿烂，看来是和对方订了不低的价格，要是平时，少说也会嘟囔几句。
　　
　　华珠曼转身刚要离开，却被萧美采一把拉住，她丢了手上的烟蒂，又用自己脚上那双恨天高狠狠地踩了一脚，吐出一个烟圈：“天黑了，走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