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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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煜转头过来，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他们……可我能走到今天，只凭喜欢是不够的。”
　　
　　他说的是真话，没什么好隐藏的。
　　
　　“就像我也不想当老板一样。”顾月白耸肩，“累得半死，还总得硬着头皮应付。喜欢有什么用？路这么难走，大家吝啬点感情也是应该的。”
　　
　　韩煜的嘴角浮现了点笑意：“上次聊到这个话题时，教练警告我，以后在媒体面前可绝对不能说实话。”
　　
　　毕竟，粉丝们需要靠着信念感来支撑着那一份爱慕，他们更愿意相信的是坚守、热爱与强大混为一谈的存在。
　　
　　“你看，舞台这么大。”顾月白压低了声音，拍拍他肩头，“有资格站在上面的人，谁不是说些真假难辨的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不由得被推着走。”
　　
　　韩煜看着她，似乎被顾老板难得一次的心灵鸡汤给噎到了，良久都没有回应。隔着镜片，那些汹涌而来的情绪都被阻拦在后头，她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小队长又一次绷紧了唇线。
　　
　　“是有点尴尬。”顾月白一拍他脑袋，“就不能装作很感动的模样骗一骗我吗？”
　　
　　她很久没有这么人模狗样地说上这样一番话了，作为战队老板，她在选手们面前出现时，嘴边永远都挂着譬如“加油”、“相信你们”这类空泛没有落点的客套话，连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韩煜在旁人瞧不到的地方笑弯了眼：“我会赢的。”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那儿成年伤口依旧带着钝痛，就像是有数根银针在戳刺着。但韩煜不在意，那是他永远无法回避的
　　
　　“要上场了。”韩煜说。
　　
　　他不是个耽于过去的人，早些年电竞圈子并没有如今的规模，大家都是在莽撞地摸索前行道路，只不过韩煜来的恰当时，又扎根在Code战队，几年来没闹出过纠纷，以至于极少有人关注他的过往。
　　
　　对于如今大部分粉丝而言，他始终站在战队中间，寡言少语，实力则是数一数二的强，可不就是标准的偶像范本吗？偏偏韩煜所在的Code战队，四年来没能斩获冠军，综合实力在豪门战队里可以算得上极低了，每年都有人以各种方式试图劝他转会。
　　
　　这些事情，顾月白从来没有和战队的选手提起过，在她眼里，所有来自粉丝的压力与期待都可能影响到他们的情绪。
　　
　　她从来都站在最边缘的地方，于阴影里，轻声传出一句：“加油。”
　　
　　可是今天，顾月白不知怎么的，竟起了个早，犹豫半晌后选择跟随战队的三个选手一起到达现场。她自我安慰，想着分明是因为教练不在场，要留个能理事的留在他们边上，以防出现临时状况。
　　
　　坚守的规则变了，就很难再恢复起来。
　　
　　顾月白干脆一条路管到低：“我陪你去舞台吧。”
　　
　　“我没事，”韩煜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轻轻说道，“只不过想了想一会儿要怎么表现而已。”他从来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存在，这样勉强的安慰已经是韩大神的极限发挥了。
　　
　　可惜，谁都能看得出来，韩煜分明神游太空，也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顾月白一笑，没有点破：“走吧，韩大神，你快把自己的手腕捏青了。”
　　
　　韩煜下意识地松开手，朝自己腕上看去，他一向沉稳克制极有分寸，怎么会有不慎用了力气的时候？所以他只看见了白白净净的皮肤，不过添了道小红印子，要不了几分钟便会自己消去。
　　
　　“老韩加油！”白址极其没良心地放弃了自家队长，“我不行了，好困，先回房眯一会儿，我们相信你的！”
　　
　　没人会觉得韩煜能输在1v1比赛上，就连他们自家队友都是如此，顾月白想到。
　　
　　韩煜挑眉，却没有反驳白址，只是抬手稳了下眼镜，从沙发上站起。休息室内隔音效果不错，粉丝们的热情被隔绝在外，丝毫无法影响到他们心系的选手们。
　　
　　“好。”韩煜还是给了点回应。
　　
　　顾月白更忧愁了，怎么办，别人把韩煜捏扁揉圆就算了，这位韩选手还真把自己也当神仙，不嫌累吗？
　　
　　她问道：“就这么相信韩队？”
　　
　　“那是，”白址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还不忘吹嘘到，“我们这群家伙，哪个提起老韩不是怕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