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奠基（四）
第三十四章 奠基（四） (第1/2页)五月初的平壤大同江畔，风景秀丽，青绿色的江水有如一条丝带般蜿蜒于平壤城中，游人如织，或踏青采风，或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通往汉城的官道上，迎面驶来一辆破旧的马车，驾车的是一个瘦弱的无须中年男人，拿着皮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老迈的两匹驽马。车上一前一后地坐着两个衣着朴素的朝鲜少年，飘扬的头带随风而舞，长者约摸十四、五岁，幼者十二、三岁。
“朴氏贱人，若不杀你，誓不为人！”那较小的少年突然开口道，他眼神执着而阴韧。
“嘘，弟弟，你不想活了么？”那较长的少年紧张地扭头望了望四周，发现并没有游人注意这辆马车，方才吁了口气，惨白的脸上涌出一丝血红，低声道，“你忘记娘是怎么死的了？那女人杀我们，就跟杀两只小鸡似的。”
“那贱人伙同内医院郑太医，药杀了娘，还说娘是急病死的，”较小的少年恨声道，“还有父王，居然相信那个贱人的鬼话，娘生病以来，他就没来看过我们，整天就知道呆在储庆宫那个狐狸精处，现在还带着那妖精跑到平壤来了，等我有朝一日大权在握，非杀了他们不可！”
“两位大君，前面就是平壤城门了。”那驾车的中年男人掀起破旧的车帘，说话间略带阴柔之声。
“金公公，那个贱人什么时候来平壤？”较小的少年低声问道，眼里都是仇恨。
“大君啊，在外人面前莫要这么说，”中年男人金公公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低声叹道，“有人的地方，就有陷阱，娘娘刚刚去世，到处都是眼睛盯着我们呢。”
“金公公，这次辛苦你了，我们兄弟二人无以为报。”年龄较长的少年朝那金公公拱了拱手，细声说道，“若是我兄弟能够不死，定将奉养公公天年。”
“老奴不苦，”金公公笑道，“我们日夜兼程，足足比那中宫殿1提前了两日车程，这两日，便是两位大君的机会了。”
“哥，你真烦，这些话需要说出来么？”年纪较小的少年一掌拍在车辕上，沉声道，“金公公，最近平壤可有什么大事？”
“临海大君，娘娘对我恩重如山，这些都是我份内之事，”金公公对年长少年点了点头，回头望着年幼少年，笑道，“光海大君，说起这大事么，却是没有，不过新鲜事倒有一桩，不知大君愿意听么？”
那叫光海君的少年鼻子哼了一声，似乎想起自己还有求于人，便换了张笑脸道：“金公公，我知道，从小你就最疼我了，有什么新鲜事啊？”
“方才在十里亭畔歇息时，听闻离平壤一两百里外的西海村最近闹起了匪患，足足有一万余人，有大国2人，有倭人，有凶野的女直人，还有一些我朝贫民，前些时候还打败了朝庭的水师，”金公公笑道，“朝中这些官员啊，整日便知党争不休，其它一律瞎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我们还是赶快进城吧，这天色都快黑了！”年长的临海君胆怯地望了望周围的山岭和树林，脸色越发苍白，手指也微微发抖，似乎那里面便藏着凶狠的盗匪。
“懦夫！”光海君站起身来，大声道，“那父王为什么不派兵去把他们都杀了，尸体吊起来风干，看谁还敢造反！”
金公公忙把他抱住，捂住嘴低声道：“我的小祖宗，好大君，你可得小声点，这次我们可是悄悄来见你父王申冤的，老奴的命不打紧，可若是你们有个三长两短，娘娘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我的。”
那光海君坐在他怀里，也不挣扎，眼珠一阵乱转，突然向金公公低声问道：“你以前可从过军？”
金公公在路边停下马车来，笑道：“二十多年前，曾在先王旗下作过参尉，后来获罪入宫，亏得娘娘照扶，不然老奴的骨头都快成灰了。”
“那好，依你之见，这西海村的盗贼可堪一用？”光海君眼神里突然露出一股寒光，沉声问道。
“大，大君，你？”金公公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他有些不敢看着这个小主人。
“我们现在就两条路，一是进城去，然后被父王训斥一顿，交给敦宁府3官员照顾，直到我们满十八岁去封邑，要么被那个贱人赐死毒死杀死，要么在穷乡僻壤老死！”光海君恨声道，他紧捏着自己的小拳头。
“弟弟，你想干什么？”临海君低声问道，他也不敢看着自己的弟弟。
“你这个笨蛋，真以为父王会替我们杀了那贱人吗？”光海君瞪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娘生前说过，救人不如救己，第二条，就是去西海村，大国有句名言，叫奇货可居！”
“你想勾结盗贼？”临海君脸色越来越白，嘴唇抖动得非常厉害。
“大君，你这是羊入虎口，”金公公平静下来，低声道，“那些盗贼可都不是善男信女，不可信任！”
“那我们还有别的路可走么？”光海君小小的脸上都是红潮，狠声道，“那贱人决不会放过我们兄弟，不是她死，就是我们死。”
“殿下会保护你们的，虎毒还不食子呢。”金公公苦口婆心地说。
“金公公，我娘下葬的时候，我一直看着那条神道4，”光海君脸上露出一种死灰般的沉寂表情，以一种他这年龄决不可能有的成熟语气低声道，“眼前这平壤的城门洞，看似宽阔，其实也是一个神道口。”
“那帮盗贼会抓住我们，向殿下要赎金的，如果中宫殿来了，我们就死定了，”金公公急切地劝道，“临海君，你说呢？”
“我会给他比他想象中还要多的赎金！”光海君盯了自己的哥哥一眼，恶狠狠地说道，“懦夫，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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