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濯缨（十）

第十章 濯缨（十）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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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是深夜，但汉城依然被冲天的烟火所包围。城内木房草舍很多，风一刮起来，火势便不再受纵火者们的控制。满城的平民开始沿着汉江两岸逃难，落水者、被践踏者不计其数。
　　
　　平旺山的城墙上，张镛吩咐五个中军士兵把金允熙的人头送到赵煁那儿。平叛军合作的基础本来就不牢靠，如今大敌已去，接下来的分赃战争将更加胜负难测。
　　
　　“张将军何不自立为王呢？”看着大哥的人头被送走，脸上没有丝毫悲伤表情的金允照开口说道，“汉城的国库财物已经被我大哥藏到了一个隐密的地方，如果将军需要，在下愿意将它们全部贡献出来。”
　　
　　“不用，它们是你保命的筹码，好好收着吧，等我们撤出汉城时，再取出来，也好让你名正言顺地成为我长奠军的一员。”
　　
　　“听说李政李大人也在将军手里？”
　　
　　张镛蹙眉道：“金将军，如今汉城形势变幻末测，我们若是还抱着自己的小心思，早晚都会被高正松等人吃掉，团结才是上策。”
　　
　　“是，张将军教训得是！在下一时糊涂了。”
　　
　　“你考虑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崔兴源和崔庆会都死了，义安、信城、定远（即仁祖之父元宗）、顺和四君也死于战火，李政的用处就没有以前那么明显了，留下反而是祸根，方才我已经命人将他杀了。”
　　
　　“将军果然是天纵英才，我再读个十年的书，也不及将军万一。”
　　
　　张镛并没有介意金允照的私心，政变已经结束了，朝鲜各地的大家族及其私兵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看着远处的烟火，脑海里开始酝酿着一些想法。
　　
　　朝鲜地处偏远，民贫国弱，南有武力强大的倭寇，北接强大的明朝，不是一个发展的好地方。不过要是按照自己原来的想法，继续去济州岛，以战养战，也不是上策。
　　
　　首先济州太小，四周都是大海，几年后丰臣秀吉的大军就会横扫整个东海，没有时间给自己发展强大的海军。
　　
　　其次没有矿产，济州有平原可养马，却严重缺乏树木等燃料，不可能建立大规模的工业基地，无法装备出一支全火枪部队。
　　
　　另外是长奠军的内部问题，自己并不是这支杂牌部队的灵魂人物，有外敌时大家能够抱成一团，但没有外敌呢？自古以来，共患难却不可共富贵的例子太多了。
　　
　　也许在朝鲜实行改革应该是个不错的想法，把十几年前大明的一条鞭法照搬过来，富国强民。再利用辽东的铁和煤、朝鲜各地的森林，在平壤和汉城建立工业基地，推动整个朝鲜民族的发展，从而带动辽东、甚至是华北、山东沿海汉族的发展。
　　
　　也不行，照后来日本的例子，不就养出了一个朝鲜狼么？就算自己大力引起汉族人口，多山少地的朝鲜也不能养活这么多的人。
　　
　　生存危机会带动整个地区的所有人不由自主地走上扩张的道路，任何挡在这条路上的东西都将被碾成粉碎，不管是大明还是倭寇。
　　
　　而在扩张的过程中，战争决不可能按照统治者的意图发展，发达文明将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自己也将成为整个东亚的罪人，这也不是自己所想看到的结局。
　　
　　温和而有效的缓慢改革，并配以强大的武力威慑，才是不伤根本的发展途径。
　　
　　张镛想到这些不禁笑道：“你拍马屁的功夫比我高多了，如今城内三足鼎立的局面已成，赵、高两人自比孙刘，有五万人，不是朝鲜人的我只能当曹操了，有五千人，这种情况如果放在你身上，该怎么办呢？”
　　
　　“这个……”金允照平静的脸上露出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轻声道，“我想将军……已经到了以将军的运气和意志力做出决策的时候了，所以我才杀了自己的大哥，前来投靠。”
　　
　　“是吗？用我自己的运气和意志力？”
　　
　　“是的，我和将军相识不久，但这几个月来，将军如同慧星般划过朝鲜的夜空，再如同启明星般牢牢地挂在汉城的上空，英雄的事迹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以前将军只是长奠军名义上的统帅，做什么事都按照长奠军的利益去办，就拿这次的政变来说吧，您也是为了几千名长奠军士兵和其它头领的前途而选择了一条最不好走的道路。”
　　
　　“得不到士兵们的支持，我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文弱书生而已。”
　　
　　“当今天下，应该是英雄的天下！”
　　
　　“英雄？”
　　
　　“对，英雄，女直有努尔哈赤、扶桑有平秀吉、大明有李成梁，而我朝鲜，也应该出一个英雄，一个带领我们所有朝鲜人称霸东海的英雄，挡在他前面的所有人，都应该被干掉，只有听从命令的属下，而不应该有兄弟！”金允照满脸激动，突然跪倒在地，高声道，“小人愿做将军的第一只忠狗！”
　　
　　“我不是朝鲜人。”
　　
　　“我朝鲜本来就是华夏后裔，祖先、衣冠和礼仪都来自大汉民族，将军如今是我朝鲜的济州牧，与我朝鲜人并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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