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夜雨白初
正文 第一章 夜雨白初 (第1/2页)夜风悄然而至，翻滚着压抑着的乌云也被夹带而来。前一刻还明亮的月色转瞬即逝，被淹没在了灰色的洪流之中。
白初城内街道上的行人脚步变得急促起来，但并不显得焦躁。临夜逢雨，这对于白初的百姓来说并不显得并不陌生。毕竟白初是大朔朝不设宵禁的为数不多的城镇之一。所以白初夜晚的繁华毋庸置疑。
对于街上的行人来说，本该大好的夜色怕是只能居于室中度过了，心中苦闷。而对于一条条街边的小贩、商铺来说，白花花的金银铜板没能进入腰包，那就是一种损失，满脸肉疼。
现大街上还能开怀大笑的啊，也只能是唯一的一家卖纸伞的商贩了。一块写有‘朱记伞店’的牌匾底下，一个伙计贼兮兮的眼睛正扫过街上行人。
店家说走的越急就表明住的越远，这种人也是最有购买欲望的人。所以呀必须要擦亮眼睛。
“公子，要不要伞啊，只要五十个铜板嘞。”
下一刻，眼尖的伙计已经拽着一个年轻公子开始卖力的吆喝着。
“五十文？你怎么不去抢啊，明明是二十文……奸商。”
年轻公子嘴上不满的嘟囔着。但手却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五十文塞到了伙计的手里。他知道这白初城里就只有这么一家伞铺，不买的话今晚肯定要成落汤鸡，要是再染上风寒………
从伙计的手里接过伞，年轻公子匆匆而去。
伙计掂量着手里的银钱，价钱贵了一倍多，不过也不会愁卖不出去。这月例钱怕是又要涨，只把伙计的嘴都乐歪了。心想离娶阿花的聘礼还差八百文嘞。
伙计回头看了眼店铺。看见店家在往外看，赶忙收敛神色转而又继续吆喝起来。
店铺里的店家，一个胖乎乎的中年，悠悠然的看着这一切，突然想到了一个歇语，嘿嘿一笑。
“周瑜打黄盖嘛，是这个理儿……毕竟伞也只在雨天卖的好些嘛。”
淅淅沥沥的雨点开始毫无规律的洗礼着夜色白初。街道的行人已经少的可怜。都开始躲到了最近的屋檐……。当然，有一个地方的屋檐很大，却是没有人会去躲的，它叫……听梦阁。
一曲黄粱梦，人仙两地隔。
听梦阁的曲儿自是极好的。因此这里来的都是些官场贵族或者地方豪绅，非富即贵。百姓为了避免不小心冲撞了什么贵人，所以基本很少有去檐下躲雨的。
前段时间就有个倒霉家伙屋檐下躲雨的时候，不小心冲撞了来听曲儿的安广王世子，个中缘由不得而知，但被打了个半死却是事实。
血淋淋的教训在前，之后就再也看不见有平头百姓傻傻的去屋檐下躲雨了。路过时，都选择敬而远之。
刚刚买伞的年轻公子，却是已经来到了听梦阁的门口。听梦阁里马上就走出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伙计，来到了年轻公子哥的身边，上前接过年轻公子手中的伞，一脸媚笑。
“公子，甲字乙号房的客官早先吩咐过让小的在这儿接您进去，小的已经等候您多时了，您请这边请…”
说完伙计便带着年轻人向阁内走去。
年轻的公子哥跟在伙计身后，心中有些许惊讶。这也才是第二次到这儿来，这伙计是如何一眼认定自己是谁的客人的呢？嗯，也懒得去问……
进入阁中首先入目的是一个温泉假山，此刻云雾缭绕。公子哥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还是感觉其景宛若仙境。抬起视线，前厅的高台之上，正有一位花容绝色的绿裙姑娘轻罗曼舞。伴随着袅袅升起的水雾，似是云间仙子。婉转的嗓音正回转在阁楼的每一个角落……
“多少忆，亭外问南风。兰上掠飞山涧雀，艰途难阻念归鸿，余梦惜相逢……”
年轻公子哥跟着伙计向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女子的曲音。待到歌音刚落，停下脚步忍不住鼓掌叫好。
“好，好啊，好一个余梦惜相逢。两地相隔两难见，一曲相思一梦中。莫恐前路无去处，艰途难阻念归鸿。姑娘唱的真好……”
二楼上的大人物都正闭目回味，楼下徒然出现的吟诗叫好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咻地一静，然后又是热烈的掌声。让反应过来的年轻公子哥一脸尴尬，冲楼上抱了抱拳。
“各位尽兴，各位尽兴。”
然后不去理会来自各个包间里掀帘投来的好奇目光，然后匆忙往楼上走去。
台上的绿裙姑娘诧异的看了一眼公子哥的背影，嘴角微动。然后朝着楼上施然一礼，没有什么话语，就直接转身下了台去。
而天字甲号房间里的一位锦衣玉袍的俊朗青年，握着酒杯，看着匆匆‘逃窜’赶路的公子哥的背影，啧啧一笑。
满饮一杯，笑着对着身后的黑衣中年说到。
“曲不错，诗也不错。林老，去取一千两银子给柳姑娘送去。”
锦衣青年，一掷千金。
“另外，林老顺带请刚刚楼下作诗的公子过来，本世子很欣赏他，就说请他过来喝酒……”
黑衣中年点点头，应了声“诺”，然后躬身离去。
“公子，房间到了，您请……。小的就先下去了，有什么事您叫我一声就行……小的叫二顺。”
伙计带着公子哥到了甲字乙号房后，把伞递还给公子哥，便自行离去了。
公子哥轻“嗯”一声，不在理会伙计，直接推门而入，而房间里此刻正有一个六十多岁的紫衫老人静静品茗。
公子哥先打量了一番喝茶老人，接着便上前躬身行礼。然而开口却不似这般恭敬，满脸幽怨的抱怨道：“爷头儿，您老大晚上的叫我来这儿干什么吖？把我给铁蛋儿他们夜习的时间都给糟蹋没了。”
坐着的紫衫老人瞬间满头黑线。恼怒道：“你小子真是没大没小，什么爷头儿，我是你爷爷……你亲爷爷。你小子，教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么？”
您老这是连自己也要骂么？
年轻公子翻了翻白眼。
紫袍老人似也意识到不妥，话题一转。
“叫你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要没事能让你来这儿混吃混喝？！”
这下年轻公子哥就不敢苟同了，咬牙切齿。
“什么叫混吃混喝？才多久不见，您老就混到这儿来了，能靠的什么正经本事？！谁混吃混喝还不一定嘞！”
“我记得上次来这儿，还是在那个王员外大寿请客时候，靠我的才华，献诗一首才混进来喝上了几口茶。”
“就那几口茶可都是要值五十两银子啊。您老倒好，竟是自个儿大摇大摆就进来了。我也懒得管你用了什么办法在这蹭吃蹭喝的，咱也不五十步笑百步。还不快说说叫我来这儿做什么？”
等到年轻公子抱怨完，紫袍老人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神色内敛，眯着眼睛盯着年轻公子哥，正色道：“徐清风，你……想不想去安阳看看？”
去安阳？去大朔最繁华富有的国都？叫徐清风的年轻公子面色一怔，然后嗤笑一声，对着老人说道：“老头子你是失心疯了吧？之前不是您老一直反对我去游历安阳的吗？说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安阳正多事之秋，去会有生死安危。难道……您老人家贵人多忘事？把这茬给忘了？”
对于年轻人言语讽刺，老人不以为意，纯当没听见。摆了摆手让他闭嘴。然后喝上一口茶，一脸的遗憾道：“今时不同往日，既然你无意。那不去也罢！不去也罢！”
对于老人这般作态，徐清风有些错愕。
不应该有一通死缠烂打的吗？
徐清风捧起一杯茶，浅饮一口；‘呸呸’吐掉口中的茶叶，完全没有喝名贵茶水的觉悟。看着神态自若的老人，试探性问道：“爷头儿，您老……是认真的？”
“那是自然，你爷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看着自家孙儿投来怀疑、不信任的目光，老人没由来的老脸一红。但很快又变的面色如常、不苟言笑。
徐清风砸了咂嘴，不置可否。“您老自不会只是让我去见识见识安阳的繁华富饶吧？想想就知道应该没那么简单。说吧，这是要我去那里做什么？”
老人呵呵笑着，拂须点头，给人一种满怀欣慰的慈祥感觉。嗯，或许对于某人来说应该称之为……错觉？爷头儿的腹黑他可是深有体会……
“你小子还算有长进。不错，是有那么一件事要让你去办。你想不想出人头地，扬名立万？”
徐清风看着正循循善诱着自己的爷爷，活脱脱满身江湖骗子的痞性。嗯，介于自己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所以强忍住上去抽死他的冲动，只能心中默念清心咒，他是我爷爷，他是我爷爷……
“说吧，到底要我去安阳做什么？”
老人缓缓说出了四个字。
“东宫少教。”
徐清风有些懵了，东宫少教那不是太子的老师吗？
朔朝皇族传统是在太子启蒙时，为太子选二师一伴。二师分别为东宫主教和东宫少教。一伴则为太子伴读。伴读有皇后钦点，而二师……
六岁启蒙。
如今太子年幼，待明年初春太子满六岁时。就会举行一场安阳文会，届时会通过各种文比来为太子择二师。而在之前，则是通过各郡的文会进行层层选拔。
“东宫少教？”
徐清风有些难以置信，反问道。
“对，东宫少教。将来太子继位，那你可就是一代帝师了……何等荣耀。你自己想想……”
老人神态自若，似给徐清风缓神的时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已经寡淡无味的茶水。
过了好一会儿，徐清风才缓过神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爷爷要他去做这东宫少教，他也懒得去刨根问底。爷爷说可以扬名立万，那就当是扬名立万。
腹黑归腹黑，总之爷爷又不可能去害他，他可是老徐家的独苗。
只是……这东宫少教怕是有些难度。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没开价。搁在以往，爷头儿都是直接开价让他去办事，当然最差也要有一番讨价还价。所以只好略显沮丧，道：“好是好，可这东宫少教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就我肚子里的这点儿墨水……”
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孙儿，老人没由来的打趣道：“就你胸腹中的那点子墨水，竟然还大言不惭的在楼下点评听梦阁柳小丫头的词曲？”
提到刚刚的嗅事，徐清风嘿嘿干笑起来。略带腼腆的说道：“那不是一时兴起嘛，况且那个什么……对，那个柳姑娘，她的词却是极好的。”
老人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感慨道：“是啊，词自然是极好。但诗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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