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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转迢迢路转长

第七章 人转迢迢路转长 (第1/2页)

寒冷的冬季过去,温暖的春天来临。
  
  麻子的二闺女做周岁宴,小六去糕点铺子买些糕点,打算明天带给春桃和大妞。
  
  提了糕点,掏钱时,却发现忘带钱了,小六正想去问轩借点钱,璟走到他身旁,帮他把钱付了。
  
  小六把糕点塞到他怀里,“你买的,那就你吃吧!”说完就要走,轩却看到了他们,大声招呼:“小六、十七。”
  
  小六无奈,只得走进了酒铺子,铺子里没有客人,轩自己一人喝着闷酒,摆弄棋子。小六坐下,璟跟在他身后进来,也坐了下来。
  
  轩说:“下一盘?”
  
  小六最近刚跟轩学会下棋,手发痒,“下就下。”
  
  “不是和你说,我是和他说。”轩指指璟,小六棋品非常差,落子慢,还喜欢悔棋,轩和他下了几次,就下定决心再不自找苦吃。
  
  小六不满,“你瞧不起我!”
  
  “我是瞧不起你!”轩丝毫不掩饰对小六的鄙视,却很是谦虚地问璟:“怎么样,下一盘?一直听闻你琴棋书画样样拔尖儿,却一直没有机会讨教。”
  
  璟侧了下头,认真地问小六:“和他下吗?”
  
  “下不下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听你的,你说下,就下,你说不下。”
  
  小六想板脸,可唇角又忍不住微微地上翘,半晌没吭声,璟只专注地看着小六。
  
  轩敲几案,“喂、喂……我知道你们关系好,可……”
  
  小六没好气地反驳,“谁和他好了?”
  
  璟温和地说:“我们好,和你无关。”
  
  两人都看着轩,只不过小六横眉怒目,璟清清淡淡。
  
  轩笑起来,对小六说:“不管好不好,反正他说听你的,让他和我下一盘。我听闻他大名久矣,却一直没有机会。”
  
  小六眼珠子骨碌一转,“我也要玩。”
  
  轩无奈,“成,你来落子,让他指点。”
  
  小六拿起一枚棋子,看璟,璟低声说了一句,小六把棋子放好。
  
  轩一边谈笑,一边跟着落了棋子。
  
  几子之后,轩就明白璟绝不是浪得虚名。有人来买酒,轩不耐烦招呼,打发一个侍从坐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一子又一子,轩渐渐地不再谈笑,而是专注地凝视着棋盘。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棋逢对手更是人生一件酣畅事。轩的棋艺是黄帝传授,刚学会时,与他对弈的就都是大荒内的名将能臣,以致轩现在罕逢对手,很多时候他下棋都只露三分,今日却渐渐地开始全心投入。轩落下一子,只觉得自己走了一步好棋,正期待璟的应对,却看到璟说了一句话。小六对璟摇头,指指某处,“我觉得应该下在这里。”
  
  璟微微一笑,竟然丝毫不反驳,“好,就下那里。”
  
  小六高兴地落了子,轩大叫:“我允许你悔棋,你重新落子。”
  
  小六说:“我想好了,就下这里。”
  
  轩眼巴巴地看着璟,劝道:“你再想想。”
  
  小六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我想悔棋的时候,你不许我悔棋,我不想悔棋的时候,你却不停地让我悔棋。”
  
  轩只觉胸内憋闷难言,这就好像满怀着期待、兴冲冲地抖开一袭华美的锦缎,却发现被老鼠咬了个洞。轩落下棋子,心内已经在想几子之后可以定输赢。
  
  璟在小六耳旁低声说了一句,小六把棋子放下。
  
  轩轻轻咦了一声,感觉正失望于锦缎被老鼠咬了个洞,却又发现老鼠洞在边角上,并不影响裁剪衣衫。轩想了想,落下棋子。
  
  璟对小六低声耳语,小六摇头,“你的不行,我想下那里。”
  
  “好,那里很好。”璟依旧只是微微一笑,一口赞成,好像小六真的棋艺高超,走的是一步妙棋,而不是臭到不能再臭的臭棋。
  
  小六得意扬扬的落下了棋子。
  
  轩现在的感觉是刚庆幸1老鼠洞在边角上,而又发现了一个老鼠洞,他对小六说:“我真诚地建议你悔棋。”
  
  小六瞪着他:“不悔!”
  
  轩只能落子。
  
  璟低语,小六落子,轩快速地落子。璟又低语,小六再落子,轩落子……三子之后,轩再次看到那个老鼠洞又被挤到了边角,他心内又惊又喜。
  
  璟低语,小六又摇头,发表真知灼见,“那里。”
  
  “好。”
  
  小六把棋子落下。轩已经懒得再说话,继续落子,只好奇璟如何化腐朽为神奇。
  
  一个多时辰后,一盘棋下完,璟输了。
  
  赢了棋的轩很郁闷,输了棋的璟却嘴角噙着笑意。
  
  小六问璟:“是不是因为我走的那几步,你才输了?”
  
  “不是,你走的那些都很好,是我自己走的不好。”
  
  小六喜滋滋地笑,轩无力地用手撑着头。
  
  小六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他笑眯眯地说:“赢者请客,听说北街上新开了一家烤肉铺子,我们去吃吧。”
  
  “好。”璟答应得很快,轩怀疑当璟面对小六时,大脑中压根儿没有不字。
  
  轩指着自己,“我还没答应。”
  
  璟看着他,诚恳地说:“输者请客,谢谢你。”
  
  轩忍着笑,瞅了小六一眼,“好嘞!”
  
  三人出了铺子,沿着街道边说边走,其实就是小六和轩打嘴皮子仗,璟安静地听着。小六说得开心,璟眉眼中也都是笑意。
  
  突然,有人高声吆喝着让路,他们三人也随着人潮,站到了路边。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那马车帘子十分特别,没有绣花草,也没有绣飞禽走兽,而是绣着金色的弓箭。马车后跟着八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骑着马,背着弓箭,带给人很大的威压。
  
  往日里最大胆的亡命之徒都沉默地看着,长街上的人群也收敛了声音,只低声议论。
  
  璟在看到马车的刹那,眉眼间的笑意褪去,垂下了眼眸,僵硬地站着。
  
  小六说:“什么人物?看上去真是太厉害了!”
  
  轩看了一眼璟,没有说话。
  
  小六又问:“为什么帘子要绣弓箭呢?”
  
  轩说:“那是防风氏的徽记,防风氏以箭术传家,传闻他们的先祖能射落星辰。不是每个子弟都有资格在用具上绣弓箭,大小也有严格规定,这幅弓箭表明车内人的箭术非常高超。”
  
  小六赞叹,“难怪镇子里的亡命之徒们都敬畏的看着。”小六觉得防风氏这名字很熟,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璟。
  
  璟的样子,让小六轰然想起了原因,他立即扭回了头,低声问轩:“那是涂山未过门的二夫人吗?”
  
  轩说:“应该是。”车帘上有防风氏的弓箭徽记,车厢边角有涂山氏的九尾狐徽记,除了涂山二公子的未婚妻防风小姐,再无其他可能。
  
  马车驶过,人潮又开始流动,他们三人却依旧站着。
  
  小六笑嘻嘻地对璟说:“既然你的未婚妻来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告辞!”
  
  小六抓着轩离开了。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长街拐角。
  
  静夜匆匆跑来,“总算找到您了。公子,回去吧。你们十年未见,防风小姐一定有很多话对您说。”
  
  璟眼中俱是黯然,默默地走着。
  
  静夜说:“这些年,公子一直没有消息,知道实情的人都劝防风小姐退婚,可她坚决不肯,一直留在青丘,等着公子。可已经像孙媳妇那样服侍太夫人,为太夫人分忧解劳。公子执意留在清水镇,不肯回去,太夫人非常生气,防风小姐在家里一直帮着您说话,还特地赶来见您。”
  
  璟依旧不说话,静夜心内无限怅惘。公子以前是个言谈风趣的人,可失踪九年,回来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静夜曾派人打听过,公子在回春堂住了六年,中间有三年空白。可公子从来不提,太夫人特意写信询问,他也只是回复忘记了,说他恢复记忆时就已经在回春堂做学徒了。静夜和所有人一样,都认定是大公子动的手脚,可公子不开口,他们没有人敢行动。
  
  静夜有时候很怀念以前的公子,处理生意时圆滑周到,私下相处时温柔体贴,不像现在,漠然得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但不管如何,公子平安回来了。到了门口,璟停住了步子。静夜倒也能理解,他们虽早有婚约,却从未见过面,说是完全的陌生人也不为过。
  
  静夜低声道:“防风小姐喜欢射箭,公子以前设计过兵器;防风小姐喜欢游览天下山水,公子很擅长画山水;防风小姐喜欢北地劲歌,公子可以用笛子为她吹北地歌曲。哦,对了,防风小姐的棋艺很好,连她的兄长都下不过她,公子可以和她对弈……”
  
  璟走进府邸,仆人们一迭声地奏报。在侍女的搀扶下,一个水红裙衫的女子走了出来,身材高挑健美,眉不点而翠,唇不染自红,她姗姗行礼,仪态万千。璟却低垂着眼,只是客气疏远地回礼。
  
  饭馆里,轩与小六吃肉喝酒,轩问小六:“你怎么收留的那位?”
  
  小六睨他,“我不信你没去查过。”
  
  “的确派人查了,但你把麻子和串子教的很好,他们没有泄露什么,串子被灌醉后,也只说出他受了很重的伤,是你把他捡回去的,连具体什么伤都没说清楚。”
  
  小六笑道:“倒不是串子不肯说,而是当时从头到尾我一手包办,串子的确不清楚。”
  
  “我听他声音暗哑,也是那次落下的伤?”
  
  “你不停谈论他做什么?”
  
  “因为涂山氏生意遍布大荒,而他关系到涂山氏将来的立场,决定着涂山氏和我是敌是友。”
  
  “那你和他去套近乎啊!你和我唠叨什么?”
  
  “他听你的。”
  
  小六嗤笑,“你把下棋和家族大事相提并论?他听我的,不过是欠了我一名之恩,所以听可以听的。”
  
  轩叹了口气,放弃了心里的打算。的确如小六所说,六年的恩情可以让璟对小六另眼相看,却绝不可能让璟未小六去改变涂山氏的立场。
  
  小六说:“你赶紧离开吧,相柳随时会出现。”
  
  轩举起酒杯,眼中有傲然,“你把相柳看得厉害没错,可你不该把我看的太弱。”
  
  小六拱手道歉,“好,好,好!你厉害!”
  
  轩笑起来,“单打独斗,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应该说差远了。”轩指指自己的脑袋,“我靠的是这个。”
  
  小六一口肉差点喷出来,“不就是仗势欺人,倚多为胜吗!”
  
  “那也是我有势可倚仗,有亲信可倚靠。你以为势力不需要经营,亲信不需要培养?”
  
  小六不说话了,好一会儿后问:“这些年,很辛苦吧?”
  
  轩几分意外地看小六,他正低着头在切肉,看不清楚神情,轩淡淡道:“还好。”
  
  两人吃完,一起回家,轩回了酒铺,小六却没有回医馆,而是从药田里穿过,去了河边。
  
  他在河边站了一会儿,慢慢地走进河里,将自己浸入水中。
  
  春日夜晚的河水依旧有寒意,小六提不起力气动,由着水流将他冲下。水势高低起伏,河道蜿蜒曲折,在水里待得时间久了,水的寒意渐渐地从皮肤渗入心里。
  
  小六依旧不想动,直到身体撞在一块石头上,他才下意识地扒住石头爬到石头上,凉风一吹,他身子冰冷,轻轻打颤,他对自己说:“看到了吗?这就是顺心而为的下场,冻死了你,也只是你自己的事。”
  
  小六跳进了河里,奋力划水,逆流而上,身子渐渐暖和,一口气游到医馆,**地爬上岸。
  
  进了屋子,小六麻利地脱掉衣服,擦干身体,钻进被窝。
  
  被子是冷的,还有点潮,小六蜷缩着身子,觉得睡得很不舒服,翻来覆去半晌都没有办法入睡。他不禁骂自己:“玟小六!你可别太娇气!我告诉你,谁离了谁,日子都照过!”骂了,也睡不着。
  
  小六安慰自己,最后总会睡着!
  
  这几日,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涂山二公子和防风小姐。小六索性不出门,可是躲在家里也躲不掉。
  
  吃晚饭时,桑甜儿和串子也聊起了涂山二公子和他的未婚妻防风小姐。
  
  桑甜儿兴奋地说:“我看到防风小姐了,生的真好看,我看了都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看着娇滴滴的,走路都需要婢女搀扶,可听说人家箭术高超,能百里之外夺人性命,那位二公子可真是好福气!”
  
  串子纳闷,“我们清水镇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些世家的公子和小姐待在这里干什么呢?”
  
  桑甜儿笑道:“管他们干什么呢?难怪说涂山氏急着想办婚礼,任谁有个那么美丽温柔的未婚妻,都想赶紧娶进门。”
  
  小六放下碗,“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出去走走。”
  
  沿着青石小道走到河边,小六坐在石头上发呆。他摘下一枝野花,把花瓣一片片撕下,丢进水里。
  
  突然,白雕呼啸而下,小六一声惊呼未发出,已经被相柳抓到了雕背上。
  
  小六挥挥手,嬉皮笑脸地说:“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如果轩死了,我会更好。”
  
  小六不敢说话,紧扣着相柳的胳膊,怕他说翻脸就翻脸,把自己扔下去。
  
  白雕飞到了他们以前来过一次的葫芦形状的湖上,未等白雕降落,还在云霄中,相柳竟然拽着小六就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小六骇然,如八爪鱼般抓住相柳的身子。
  
  耳畔风声呼啸,相柳看着他,冷冷问:“拿你做垫子,如何?”
  
  小六拼命摇头,眼含哀求,相柳不为所动。
  
  急速坠落,好似下一刻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就在要砸到水面的刹那,相柳一个翻身,把小六换到上方。
  
  普通一声巨响,两人没入了水中,滔天巨浪溅起。
  
  即使相柳卸去了大部分的撞击,小六仍被水花冲击得头昏眼花,全身酸痛。
  
  因为手脚太痛,使不上力气,他再抓不住相柳,身子向下沉去。
  
  相柳浮在水中,冷眼看着他向着湖底沉去。
  
  小六努力伸手,却什么都抓不住,眼前渐渐黑暗,就在他吐出最后一口气,口鼻中涌进水时,感觉到相柳又抱住了他,冰冷的唇贴着他的,给他渡了一口气。
  
  相柳带着他像箭一般向上冲,快速地冲出了水面。
  
  小六趴在相柳肩头剧烈咳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鼻子里、眼里都是水。
  
  半晌后,小六才沙哑着声音,边喘边说:“你要想杀我,就痛快点。”
  
  “你只有一颗头,只能死一次,只死一次太便宜你了。”
  
  相柳身子向后倒去,平躺在水面,小六依旧全身发痛,不能动弹,只能半趴在他身上。
  
  相柳扯扯小六的胳膊,“痛吗?”
  
  “他会很痛。”
  
  相柳笑,“这蛊真不错,只是还不够好。”
  
  小六问:“如果这是连命蛊,你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吧?”
  
  “嗯,可惜只是疼痛。”相柳的语气中满是遗憾。
  
  小六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们随着湖水荡漾,水支撑了一切,全身无一处需要用力,十分轻松。
  
  相柳问:“既然那么稀罕他,为什么不解了蛊?”
  
  小六不回答,思量了好一会儿,想着他是妖怪,虫虫兽兽的应该算是一家,也许知道点什么,于是说道:“不是不想解,而是解不了,上次我受伤后,你给我用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蛊发生了变化,他提出解蛊,我还哄他等他离开时就给他解,最近我一直在尝试从他体内召回蛊,可完全不行。”
  
  相柳沉思了好一会儿后说:“不想死,就不要再强行召回了,唯一能尝试的方法就是把蛊引到另一个人得身体里,去祸害别人。”
  
  小六认真地说:“我唯一想祸害的就是你。”
  
  相柳轻声而笑,“那就把蛊引到我身体里来吧。”
  
  小六讥笑:“你有这么好心?”
  
  “我会在他离开清水镇前杀了他,你就不用烦恼如何解蛊了。”
  
  小六感觉脚不再发抖了,滑下他的身子,慢慢地游着,“杀他能匡复神农吗?”
  
  “不能。”
  
  “他上过战场,屠杀过神农士兵吗?”
  
  “没有。”
  
  “他和你有私人恩怨吗?”
  
  “没有。”
  
  “那为什么还要杀他?”
  
  “立场。既然知道他在我眼皮皮底下,不去杀他,好像良心会不安。”
  
  “你有良心?”
  
  “对神农还是有点的。”
  
  “可笑!”
  
  “是很可笑,以至于我都觉得自己可悲,如果没有这点良心也许我真就去找黄帝谈谈,帮他去灭了高辛。”
  
  小六沉默了,看着头顶的月亮,像是被咬了一口的饼子。良久后,他问:“共工将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么个妖怪长出良心?”
  
  “他是个傻子!”相柳沉默了一下,又说,“是个可悲的傻子,领着一群傻子,在做可悲的事。”
  
  小六说:“其实最可悲的是你!他们是心甘情愿,并不觉得自己傻,只觉得自己所做上可告祖宗,下可对子孙,死时也壮怀激烈、慷慨激昂!你却是一边不屑,一边又做。”
  
  “谁让我有九个头呢?总会比较矛盾复杂一些。”
  
  小六忍不住大笑,狠狠地呛了口水,忙抓住相柳的胳膊,“你……你……不是都说你最憎恶人家说你是九头怪吗?九头是你的禁忌,有人敢提,你会杀了他。”
  
  “你还活着。”
  
  小六嘟哝“暂时还活着。”
  
  “我憎恨的不是他们谈论我是九头怪,而是他们心底的鄙夷轻蔑。我允许你提,是因为……”相柳翻了个身,一手支着头,侧身躺在水面上,看着小六,“你嘴里调侃取笑,可心中从不曾认为九头妖就怪异。”
  
  小六微笑着说:“因为我曾比你更怪异。”
  
  “所以你躲入深山,不敢见人?
  
  “嗯。”
  
  相柳抬手,轻轻抚过小六的头。小六吃惊地看着相柳,“我们这算月下谈心、和睦相处吗?”
  
  相柳说:“在你下次激怒我前,算是。”
  
  小六叹气,“和睦时光总是短暂,就如人世间的欢愉总是刹那。花开花谢,月盈则亏,但凡世间美好的东西莫不如此。”
  
  相柳讥嘲,“是谁说过再美丽的景致看得时间长了也是乏味?”
  
  小六但笑不语。
  
  天快亮时,小六才浑身**地回家。
  
  他边擦头发,边琢磨着今天有没有病人要出诊,医馆里有桑甜儿应付,他应该还能睡一觉,于是栓好门,打算睡到中午。
  
  迷迷糊糊地睡着,隐约听到串子拍门,聒噪地叫他,他骂了声“滚”,串子的声音消失了。
  
  没过多久,又听到有人叫他,小六大骂“滚”,把被子罩在头上,继续睡觉。
  
  门被踹开,小六气的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抓起榻头的东西,想砸过去,却看见是阿念。他满脸泪痕,怒气冲冲地瞪着小六。
  
  小六立即清醒了,翻身坐起,“你来干什么?”
  
  阿念未语泪先流,吼着说:“你以为我向来吗?我巴不得永远不要看见你这种人!”
  
  小六脑子里一个激灵,从榻上跳到地上,“轩怎么了?”
  
  阿念忙转过了身子,“哥哥受伤了,医师止不住血,哥哥让我来找你。”
  
  小六抓起衣服,边穿边往外跑,他明白相柳昨晚为什么来见他了,可不是为了月下谈心,当他痛的全身失去力气,没有办法动弹时,轩肯定也痛的无法行动。可是轩已经有准备,相柳又和小六在一起,有什么人能突破轩的侍从,伤害到轩?
  
  跑到酒铺子,小六顾不上走正门,直接从墙头翻进了后院。
  
  几个侍从围攻过来,海棠大叫:“住手!”
  
  小六问:“轩在哪里?”
  
  海棠举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随我来。”
  
  屋子外设置了小型的护卫阵法,小六随着海棠的每一步,走进了屋子。轩躺在榻上,闭着眼睛昏睡,面色白中泛青。
  
  海棠轻轻摇醒了轩,“回春堂的玟小六来了。”
  
  轩睁开眼睛,阿念哭着问:“哥哥,你好一点没有?”
  
  轩对她微笑,温柔地说:“我没事,你昨夜一晚没睡,现在去好好睡一觉,”说完,他看了海棠一眼,海棠立即走过去,连哄带劝地把阿念带了出去。
  
  榻旁站着一个老头,轩对小六介绍说:“这位是医师坞呈。”
  
  小六强压着心急,作揖行礼,“久闻大名。”坞呈也是清水镇的医师,不同的是他非常有名,尤其善于治疗外伤,看来他是轩的人。
  
  坞呈没有回礼,只是倨傲地下令:“你来看一下伤。”
  
  小六坐到榻旁,拉开被子,轩的右胸上有一个血洞,伤口并不大,血却一直在往外流。坞呈解释说:“昨日夜里,有人来袭击,侍从们护住了主上,但从天外忽然飞来一箭,主上又突然全身酸痛,无法闪避。幸亏有个侍从拼死推了主上一下,箭才没有射中左胸要害,而是射在右胸。中箭后,侍从立即来找我,我查看后,觉得没有伤到要害,应该没有大碍,可是从昨夜到现在血流不止,如果再不能止血,主上的性命就危矣。”
  
  小六低头查看伤口,坞呈说:“我用了上百种法子试毒,没有发现是毒。”
  
  小六问:“箭呢?我想看看。”
  
  坞呈把一个托盘递给小六:“在这里。”上面有两截断箭。
  
  坞呈说:“是很普通的木箭,在大荒内任意一个兵器铺子都能买到。”
  
  小六说:“不可能普通,从那么遥远的地方射出的箭,力道一定大的可怕。如果只是普通的木箭,早就承受不住,碎裂成粉末,根本不可能射中轩。”
  
  坞呈说:“主上也这么说,但已经让最好的铸造师检查过,的确是非常普通的箭。”
  
  小六抚摸过箭矢,问轩:“你仔细想想,箭射入身体的刹那,你有什么感觉?”
  
  轩闭上了眼睛,在努力回忆,“那一瞬,身体酸痛,胸口窒息般地疼痛,不能行动……冷意!我感觉到一股冷意穿过身体。”
  
  小六想了一会儿,对轩说:“你去过极北之地吗?”
  
  轩笑着说:“没有,你去过吗?”
  
  “我去过。那里终年积雪,万古不化。雪一层层地压下去,变成了冰,冰一层层压下去,形成了冰山,冰山比大荒内的石头都坚硬,锋利的刀剑砍上去,只会有淡淡的粉末溅起,经过千万年,在一些巨大的冰山内,会凝结出冰晶,犹如宝石般晶莹剔透,却比铁石更坚硬,会散发出极寒之气。”
  
  坞呈十分着急轩的伤势,可小六竟然和轩说起了大荒内的风物,坞呈不禁说道:“主上说你懂医术……”
  
  轩盯了他一眼,坞呈不敢再多嘴,却心有不甘,低头道:“主上,伤要紧。”
  
  轩问小六:“这冰晶会融化吗?”
  
  小六说:“平时不会,但既然是冰中凝聚,自然有可能融化。”
  
  轩慢慢地说:“你的意思是怀疑有人用特殊的法子在普通的木箭上包了一层冰晶,箭射入我身体后,冰晶立即融化了,所以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箭矢。”
  
  “虽然我不知道如何锻造冰晶,让他们遇血融化,但有极大的可能是这样。”
  
  “极北之地的冰晶,再加上高明的箭术,是防风氏!一定是防风氏!”坞呈激动地嚷,“老奴这就去找他们!他们做的箭,必定有止血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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