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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三桩案子

第七十七章 三桩案子 (第2/2页)

刘大名悲痛欲绝,不能执笔。监刑的人不断催促刘祎之早赴黄泉,刘祎之自己拿起笔在黄纸上挥笔疾书,一气呵成,词理恳切。
  
  然后,刘祎之上吊自尽了。麟台郎郭翰和太子文学周思钧都称赞刘祎之的谢表写得好,有文采。
  
  武后听说后,很不高兴,左迁郭翰为巫州司法,周思钧为播州司仓。
  
  垂拱四年四月,武后收到来自铜匦的一封告密信,信中说郝处俊的孙子郝象贤谋反。武后很高兴,说:“哈哈,没想到哇,反对过朕的人,报应到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上元二年天皇久病不愈,想令天后摄知国政,却被中书侍郎郝处俊出面谏止。
  
  当时天后也坐在帘后听政,虽然她没有当场象吼褚遂良那样吼郝处俊,但她对这件事一直是耿耿于怀的。
  
  郝处俊病逝于开曜元年,享年七十五岁,算是寿终正寝了。他和武后之间的恩怨按理应该结束了,但郝处俊的坟墓的风水出了点问题。
  
  一个秀才路过郝处俊的坟墓时,在此歇脚,顺便察看了一下这里的风水,对乡人说:“这个坟墓风水不好,它恰好压在龙角上,里面的棺材日后必定被挖开砍斫啊!”
  
  郝处俊的儿子司谏郎郝北叟听说后一笑了之,认为书生之言,小题大做,不必认真,没有当回事。
  
  郝北叟的儿子叫郝象贤,长得有点象女孩子,英俊但弱不禁风,从小受到父母的宠爱。
  
  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们觉得他没有男孩子的野性,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宠之”,意思是要宠着他哄着他才能一起玩。
  
  小伙伴们当着郝北叟的面也叫他“宠之”,土话叫成“种子”去了。郝北叟对郝象贤说:“儿啊,你的朋友是损友,给你起的外号真难听,你去请他们到家里来吃饭,我来劝劝他们!”
  
  郝象贤把损友们都叫家里来了,郝北叟拱手说:“朋友们呐,我儿子是有点温柔,没有男孩子气,你们调侃到我这儿就行了,不要伤及他阿翁啊!”
  
  说着,郝北叟竟然哭起来了,小伙伴们觉得玩笑开大了,纷纷告辞离去了。
  
  郝象贤长大以后,长得一表人材,聪明伶俐,担任太子通事舍人一职,为太子李成器服务。
  
  郝处俊和郝北叟先后过世了,武后还是耿耿于怀,怒气难消,现在突然接到密报,说郝象贤谋反,她怎么能不大喜过望呢?
  
  武后立即命令尚书省都事周兴负责审鞫郝象贤案。周兴从小明习法律,但他心胸狭隘,擅长整人,是资格很老的酷吏。
  
  周兴接案后当然明白武后的意思,将郝象贤逮捕下狱,百般折磨,然后派手下人诬告罗织郝象贤灭族之罪,计划让郝家断子绝孙。
  
  郝象贤的家人向监察御史任玄殖讼冤,任玄殖佩服郝处俊的为人,对郝家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
  
  任玄殖上奏称:“郝象贤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怎么会谋反呢?经过本官调查,郝象贤并无谋反的实证!”
  
  武后很不高兴,罢免了任玄殖的官,其他监察御史都吓得不敢作声了。
  
  在押赴刑场的路上,文弱的郝象贤一直不停地大声喊冤,不乏男儿的血性。到达刑场后,郝象贤明白喊破喉咙也没有用时,便破口大骂太后,揭露宫中隐私,又夺过市人柴棍攻击刽子手,被金吾兵一起格杀。
  
  武后听完监刑人的绘声绘色的描述后,怒气横生,派人把郝象贤家的祖坟都挖了,郝处俊也被斫棺毁柩。
  
  从此以后,为了让犯人闭嘴,不在死前胡言乱语,法官每次行刑杀人前,都要先把木丸塞到犯人的嘴巴里。
  
  周兴因为能够深刻领会上意而被提拔为司刑少卿。司刑少卿周兴好不得意,再接再厉,继续告密。
  
  永昌元年,周兴又向圣母神皇告密,说:“鸾台侍郎魏玄同和裴炎是始终不渝的铁哥们儿,时人称他俩为耐久朋!魏玄同曾经说过:太后老了,临朝称制的时间不会长了,尽早还是要返政给嗣君李旦哒!”
  
  圣母神皇很警惕,下令周兴推审此案。周兴为什么要和魏玄同过不去呢?
  
  周兴年青时聪明好学,熟悉法律知识,在担任孟州河阳县令的时候很有名声。李治听说河阳县令有才,便召见了周兴,准备提拔他。
  
  周兴在京城里耐心地等待正式任命的消息,没想到竟遭到内流宫的反对。
  
  内流宫是指公卿大夫贵族子弟起家的官,外流官是普通百姓起家的官,周兴属于外流官。因为内流宫的反对,李治没有坚持提拔周兴。
  
  所以提拔周兴这件事就告吹了,这是官场上的潜规则,没有谁去明白地告诉周兴这个消息。周兴长住京城,盘缠都快花光了。
  
  魏玄同对周兴说:“周明府该回县里去了,继续呆在京城没有用了!”这本来是实话实说,但周兴疑心很重,怀疑是魏玄同从中作梗,反对提拔他。
  
  从此以后,周兴怨恨魏玄同,一心想报复他,同时向那些瞧不起自己的内流官宣战。
  
  周兴担任司刑少卿后,努力协助圣母神皇打击内流官和政敌,利用制狱,将鸾台侍郎加银青光禄大夫、检校纳言魏玄同逮捕入狱,逼他招供。
  
  监刑御史房济探监时劝魏玄同反告周兴以自保,说:“相公为什么不告密呢?可以借此机会得到圣母神皇的召见,然后当面陈诉,可以雪冤了。”
  
  魏玄同长叹一口气,说:“哎,人迟早是要死的,人杀和鬼杀,又有什么区别呢?君子死也要死得正直,怎么能做告密的小人呢?”
  
  魏玄同最后跟刘祎之一样,被赐死于家,时年七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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