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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七章

第卅七章 (第2/2页)

“唉!这么好的机会,居然错过了!”听说要撤退,大伙遗憾得捶着自己的手。
  
  “班长,要不咱们冲上去殿后,再找机会跑?”石柱还是有些不甘心。
  
  司马班长想了想,说:“不行!这样就抗命了,而且夹在中间的话,解放军会打我们,崔连长见我们有逃跑的迹象,也会打我们,到时我们两面受敌,不但走不掉,还会死伤惨重!”
  
  卫五四这时也说道:“班长说得对,在战场上,除非有绝对把握,不然鲜许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太危险了,不值得冒!”
  
  就这样,石柱他们与这一数月难逢的机会失之交臂。遗憾之余,除了等待下一次机会外,更多时候,他们则是在一起,悄悄商议着如何能从这营地中集体跑出去。
  
  月余过后,又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这时,“豫东战役”刚刚结束,兖州也被解放军给拿下,兵营里陆陆续续有新兵被送来,气氛变得异常紧张,明眼人都知道这又是要打仗的节奏。
  
  这天,石柱他们正在训练,见不远处又有一批新兵被送来,石柱便不自觉地看了过去。忽然间,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石柱的眼帘-没错,那人肯定是罗二荠!训练结束后,石柱立马跑往刚送来的新兵住的地方,找了几个兵房后,终于找到了罗二荠。
  
  看到了石柱后,罗二荠也觉得不可思议,两人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面,立马哈哈大笑起来,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膀。
  
  “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石柱率先问了起来。
  
  “唉!嫑提了!唔家媳妇又怀着了,老是嫌不舒服,前阵子我就想到板浦街给她买点红糖,哪晓得现在板浦各落都设了卡子抓人,我刚到那没一阵子,就碰到抓壮丁的。结果,红糖没买到,人直接挨带到这边来了。估计到现在家里头还不知道我在哪呢!”
  
  “是啊,我挨抓走以后快半年了,到现在都没捞到跟家里头联系。你快说说,家里头现在怎么样,我媳妇生了吧?儿子还是闺女?”
  
  罗二荠听了之后,笑呵呵地说道:“你媳妇给你生了个儿子,我记得是五月端前几天生的......”
  
  “哈哈,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没等罗二荠说完,石柱就高兴地蹦了起来。随后,他又继续问罗二荠:“那我老奶呢,身体怎么样?头上伤怎么样了?”
  
  “你老**上口子不大,早已好了,现在身体也不错,我老看见她在门口带你家小烁玩!”
  
  听了这些,石柱才略宽了心。罗二荠带来的消息让他更迫不及待地想逃回去,不为别的,就为自己有了儿子,就一定要活着回家亲眼看看。
  
  过了一会,罗二荠又唉声叹气道:“唉!我媳妇腊月就要生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石柱听完,悄悄对罗二荠说:“我们那边现在正在计划怎么逃出去,一旦定下来,我就通知你一起走。不过这事一定要保密,不能对任何人提,不然恐怕谁也走不了!”
  
  到了九月份,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司空班长打探到消息,解放军正在山东境内调整部署,大有围攻济南城之势。此时蒋总统也命令“徐州剿总”集结兵力,随时准备向北驰援可能的济南一战。
  
  得到消息后,全班炸开了锅。
  
  卫五四率先说道:“倘若解放军真的攻打济南,‘徐州剿总’必定派兵支援,我们首当其冲,到时都是成建制的冲锋,我们想在战场上跑掉,几乎不可能了。而且,解放军打援很厉害,估计济南要打几个月,这么长时间,支援部队定会死伤惨重,我们生死难料!”
  
  “是啊!”石柱接过话茬,“想在前线趁乱跑掉,看样不现实了!而且,即使我们活了下来,解放军打下济南后定会进攻徐州,逐鹿中原,那时才是真正的大仗。到时,恐怕我们九死一残啊!”
  
  大伙都陷入了沉思,越往后,危险就越大,难以想象届时战况会有多激烈。
  
  “我看,咱们还是想办法直接从军营中跑出去吧!......”司空班长似乎下定了决心。
  
  对于这一决定,大伙自然不会反对,所有人都盼着能早点逃出去,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制定好周密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最终,时间定在了九月十一日午夜过后,那天正是三班站岗,又是农历初九,后半夜没有月亮,利于隐蔽。
  
  时间刚定下,石柱立马就告诉了罗二荠,随后,两人又逐个通知了同村的其他几人。卞关行也逐个通知了他的几个弟兄,再加上前前后后联系到的人,打算一同逃出去的有近三十个。
  
  初九这天傍晚,夕阳依然像往常一样刺眼,昨天下了场大雨,太阳蒸得空气令人窒息。军营里懒懒散散地走着一队等着盛晚饭的士兵,个个都苦着脸。
  
  打到“八宝饭”后,石柱便蹲在一旁吃着,顺势朝铁丝网方向看了看,那里依然是最大的阻碍。这时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越过铁丝网和水沟后竟又向北拐了弯,穿过千沟万壑,一直到了海州,到了灌云,到了谷圩,到了自家的院子里,家里人此刻都在盼着他回去。
  
  或许,今天夜里,这一切都能成为现实。
  
  入夜之后,一切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蛐蛐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欢快地唱着,但所有人早已习惯了这声音,也便觉得没有声音了。
  
  到了凌晨两点,值夜看表的弟兄悄悄把大伙叫醒。所有人穿好衣服,只随身带了些压缩饼干,这还是他们花了几个月时间才攒下来的。至于枪,里头只留有一发子弹,带着也是累赘,遂全部留了下来-后来证明,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即便只有十几发子弹,最起码还能听见个响,吓唬吓唬人。
  
  就在大伙刚要出门时,谁知排长突然进来了,这会他正在查夜。还是司空班长反应快,看到排长进来,立刻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喊着:“立正!”声音刚落,十几个人便排成两排,在黑暗中分立两旁。
  
  “你们这是要干嘛去?”排长察觉到了异样,一边往里走,一边问着。
  
  “报告!我......”
  
  还没等司空班长把谎话说完,石柱照着排长的脖子一掌就劈了下去,排长立刻睡倒在地。为了保险起见,众人又将其绑在椅子上,用布把嘴巴堵了起来。
  
  大伙并不知道三层铁丝网外头的水沟有多深,便抬了两张床板出去,或许到时能搭个浮桥。
  
  到了外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聚了过来,但石柱并未见到罗二荠,他便让司空班长带其他人先走,自己和姜立同留下来再等等。
  
  这天夜里在营地东南角塔哨站岗的正是三班的两个士兵,到了凌晨两点,他们便调小探照灯的扫射范围,为所有人留下了一条通路,司空班长随即带着所有人,在黑暗中悄悄摸到了铁丝网边上。这时,卞关行掏出一把小钢丝钳,只有巴掌那么大,剪起铁丝来着实费力,几个人使出吃奶的劲轮换着剪,好一阵子才剪断了一根铁丝。
  
  在营地里,能够剪断铁丝的钳子可是禁物,除了维修用之外,一概不得出借。不要说强劲有力的大钢丝钳,就连这把巴掌大小的钳子还是卞关行在白天时候,凭着自己的平日里的关系编个借口好说歹说,好不容易才借出来的。
  
  在营房这边,石柱和姜立同左等右等,总算看见罗二荠俯着身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这边,这边!”石柱招手示意罗二荠过来,悄悄地说:“咋这么久才来?我都等你好一阵子了!”
  
  “唉!时间能卡上,已经是烧高香了!我也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只能睁大眼睛在那一个数一个数地数着,不敢睡觉。没想到,一出来还真碰到你了!”罗二荠感觉有些庆幸。
  
  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刻,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们来寒暄。
  
  石柱和罗、姜三人赶过去与大伙汇合时,第一道铁丝网已被剪开,众人正背贴着地从矮矮的缺口处穿过去。卫五四见石柱来了,高兴地说:“石兄弟,你可算来了!”随后,便招呼他们通过铁丝网。
  
  就在众人加紧剪着第二道铁丝网时,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不知为何,铁丝网外的水沟里忽然窜出一条火链蛇,那蛇一路“嘶嘶”地穿过铁丝网,穿过草坪,竟直接进到了三班的宿舍里,不偏不倚,冲着排长的脚踝上就是一口,竟至于把昏睡中的排长给疼醒了。随后,那蛇若无其事地游走。
  
  火链蛇本无毒,但此后发生的事,证明它的这一口引发的连锁反应竟比眼镜蛇还毒。
  
  排长被疼醒后,等清醒时便意识到三班的人可能想逃走。他试着喊几声,但嘴巴被堵住了,根本喊不出声。他又试着用腰部的力量一步步将椅子往门口方向挪动,可没挪多远,一个失重,椅子扑通一声就侧倒在地。
  
  没办法,排长只得在地下左右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绳子。经过无数次尝试后,他的胳膊肘竟挤了出来,随后,一直膀子也伸出了绳子外面,这一下,上身的绳子彻底松了。排长的手可以自由活动后,立刻拽掉了嘴里的棉布,弯下腰去解开绑在腿上的绳子。随后,他一面往外跑,一面大喊道:“快来人啊,有人要逃跑了!快来人......”
  
  声音一出,各个营房的灯马上亮了起来,紧接着,排以上的军官全都拎着冲锋枪冲出营房。他们拿起手电筒到处照了照,很快便发现有一大堆人正意图穿过东面的铁丝网逃走。
  
  军官们见此情况,直接半跪在地朝逃跑的众人开火。随即,营地上空响起了警报声,探照灯也扫了过去。
  
  这时逃跑的人还未来得及剪最后一道铁丝网,他们知道行踪已经暴露,便慌忙卧倒在地。但还是有不少人来不及趴下,便惨死在了冲锋枪之下,鲜血溅得到处都是,那些没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的士兵吓得在地上抱着头大哭起来。
  
  就在军官们向前冲锋时,东南角塔哨上突然传来“哒哒哒”一阵机枪声,把他们打得措手不及,慌忙退了回去。朝军官射击的,正是三班站岗的两人。
  
  乘着军官们射击中断的当口,司空班长毅然爬了起来,喊道:“快,来不及剪铁丝网了,把床板担上去,你们从上头翻过去!”随即,几人便抬起床板,司空班长在下面扶着,让其他人先走。
  
  那些军官看到有人站了起来,便躲在机枪够不到的地方朝东边射击。另一方面,他们派两个枪法好的人,在暗中将塔哨上站岗的两人也打死了。如此一来,逃跑的人又完全暴露在子弹之下,他们此刻就同待宰的羔羊,除了拼命逃,毫无还手之力。
  
  扶着床板的司空班长首先被击中,倒了下去,大伙根本来不及悲伤,摆在他们眼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越过最后一道铁丝网。以目前的情况,只要站起身来,必死无疑。
  
  “我来!你们快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卞关行扛起了另外一块床板,掩护其他人爬过去。
  
  然而,军官们的火力实在太猛了,只有石柱、卫五四、罗二荠和十来个身手敏捷的人迅速翻了过去,其余的都没能幸免,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
  
  卞关行虽身中数枪,仍坚持到最后一个人翻了过去,这才爷们般地倒了下去!
  
  翻过铁丝网的人即刻跳进了水沟里,迅速向对岸游去。他们感觉自由在望,然杀戮仍未停止。军官们已经追到了第一道铁丝网边,工兵则拿着大钢丝钳,三下五除二,三道铁丝网便被撕开了一条通道。
  
  铁丝网外的水沟并不宽,但很深,水草茂盛,使得游起来非常吃力,而且,在子弹面前,一人多高的蒲和柴根本起不到阻挡作用。
  
  追到沟边的军官们疯狂往水里扫射,跳下去的十几个人相继漂在了血水中。。
  
  这时,卫五四也不幸被子弹叮上了,石柱快上岸时见他没了动静,便想回去拖一把,卫五四却把石柱推开,用微弱的声音说:“兄弟,我不行了,你快走,不要管我,回到老家,替我们给家里人报个信......”
  
  就在石柱含着泪欲转身时,不料一颗子弹正中他的胸口窝,他顿感一切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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