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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说沈家

清江说沈家 (第2/2页)

十六岁那年春天,大爷趟地,马不老实,东北这儿说“马闹套子”,把地趟歪了。
  
  杨大倔子一看地没趟好,用刮犁杖的板子打大爷,把大爷的腰骨打坏了。
  
  那地方离家远,家里不知道这事。
  
  等杨大倔子来车接奶奶,大爷已经不行了,躺在伙房炕上,瘦得皮包骨。
  
  奶奶让杨大倔子家用车把人送回来,到家没几天,大爷死了。奶奶没去杨家找,杨家一分钱也没给。以前,奶奶的妈给杨家当佣人,后来当填房,还有亲戚这层。
  
  头一年爷爷去世,第二年太奶没了,第三年大爷又没了,三年死了三口,小脚奶奶沈杨氏剩下俩闺女一个儿子,经常有上顿没下顿。
  
  我爸十岁那年,不放猪了,放夜马。白天这些马干了一天活儿,晚上我爸把马群赶到草原上,一待就是一夜。蚊子咬是小事,听说草原上有狼,还有鬼。他害怕,经常一夜一夜地趴在马背上,不敢下马。
  
  越是害怕,越是看见东西。有天晚上,他看见苞米地头有个又高又大的黑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扭头不敢再看,哆嗦了一夜。第二天去看,那是一棵一人多高的线麻。
  
  老虎岗有个金粉坊,是胡子的据点,大当家的叫宝山。庄稼起身的时候,晚上下了一场大雨,那天晚上胡子被围剿。那年我爸十多岁了,早晨起来闻到血腥味,出门再看,人的脚脖子拴在马的脚脖子上,一匹马拉着一个死人往碱沟去。收拾秋的时候,庄稼地里还有尸体,可能是受伤的胡子没跑掉,都烂了。
  
  土改的时候,我家最穷,分了不少粮食、衣服、棉被、地和一匹马。奶奶不敢要马,知道是谁家的,怕地主翻天,剩下的东西都要了。从那以后,日子一年比一年好,两个姑嫁人了,我爸也结婚了。
  
  奶奶省心了,拿起剪子,剪啥像啥。那时候没有黑纸,奶奶买一张白纸,用锅底灰染黑,用黑纸剪“龙凤呈祥”,剪“二龙戏珠”,剪各种各样的花鸟鱼虫。墙上糊的是报纸,奶奶把这些东西都贴墙上。最好看的是“二龙戏珠”,奶奶把龙鳞剪透,后边贴上烟卷盒里的锡纸,锡纸透过来,龙鳞好像闪光哩。
  
  我们这辈九个孩子,我排行老三,家里人都管我叫“外交部长”,大事小情都是我跑。我们都是奶奶帮着抱大的。六十年代实行无证件落户,我家落户到安达县里,我们哥们软的不欺硬的不怕。“*****”的时候,大哥二哥要找杨大倔子家算账,给大爷报仇。
  
  奶奶说:“不行,剥削咱的人死了,人家下一代没剥削咱,你找谁报仇呀?拉倒吧。”
  
  奶奶活到八十年代,去世的时候七十二岁。大哥花四百多块钱买了一台黑白电视,为的就是让奶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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