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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四年的瘟疫

一九四四年的瘟疫 (第2/2页)

二婶到井上打回新凉水,房东帮着灌进二叔的嘴里。二叔喝进去就吐出来,吐出来的水滚烫;喝进去再吐出来,吐出来的水还是滚烫。
  
  二婶再去打水,房东帮着灌,二叔吐出来的水一次比一次凉了。
  
  奶奶跟二婶说:“棺材没了,柜子也没了,咱家就剩炕席了。要是老二没了,就用炕席卷吧。”
  
  二婶也不吱声,一趟一趟往井上跑。二叔喝下冰凉的水,再吐的水也冰凉,后来喝下的水没吐,还睡着了。
  
  二叔睡醒一觉,看见奶奶哭,赶紧说:“妈,我八成没事了。”
  
  奶奶说:“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老天总算开眼,还给我留了一个儿子。”
  
  奶奶好几次跟殿芝说:“我真后悔啊,你爸你妈要凉水喝,我咋就不叫给呢?要是给他们灌凉水,是不是你们还有爸有妈?”
  
  最开始,有人说这个病是霍乱,以前茂兴闹过霍乱,死过很多人。后来听说这是瘟疫,西街死了不少人,有个邻居一家六口,死得一口没剩。
  
  那场瘟疫闹了一个多月,阴历七月开始,到了八月才过去。
  
  二叔二婶生过俩孩子,都没成活,也没再生。妈怀孕的时候跟二婶说:“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舍了奶我就给你。”
  
  二婶说:“好。”
  
  妈生下的是小妹,还没等舍奶,人就没了。
  
  爸妈没了,他们都成了二叔二婶的孩子,二叔一个人养活八口人。那时候有个俗话:添粮不如减口。小姑虚岁十五,奶奶给找了婆家;殿芝虚岁十七,嫁给邻居张喜龙。
  
  赵殿芝与张喜龙。1984年摄于肇源县茂兴镇。赵殿芝提供。
  
  张喜龙的爸死得早,喜龙妈三十六岁守寡。
  
  分家的时候,爷爷说:“我跟我孙子过。”爷爷会正骨,他把手艺也传给了孙子。
  
  瘟疫过去了,喜龙妈惦记着东街的闺女。
  
  她到闺女家,屋里屋外没见着人,女婿低头抹泪。
  
  亲家母跟她说:“人没了好些天,得病当天就死了,死了就埋了。”
  
  喜龙妈哭着回家,一股急火上来,看不清道了,别人帮着送回家。吃了很多药,都不管用。
  
  殿芝结婚的时候,四十岁的婆婆已经双目失明。夫妻俩领着婆婆去哈尔滨大医院检查,大夫说:“可能是哭着的时候睡着了,眼底已经坏了,治不好了。”
  
  婆婆生过六个孩子,活下三个,到最后就剩下一个儿子。她跟儿媳妇说:“孩子少了不行,你多生几个吧。我不能帮你看孩子,等孩子会走路了,你给孩子腰上系个绳,绳子那头拴在我腰上。”
  
  殿芝听婆婆的话,生了八个儿女。
  
  张家祖辈都种地,正骨不挣啥钱。毛病轻的,捏好就走;需要上药的,给个药钱;道远的,留下住一宿;没钱的,啥都不要。过年的时候,有些看过病的带着罐头和点心来谢大夫,她家的罐头跟点心,能吃到第二年春天。
  
  20世纪80年代末,赵殿芝在自家院里。赵殿芝提供。
  
  殿芝从不说自己咋好,婆婆活到八十二岁,爷公公活到九十。
  
  殿芝的孩子,管二叔二婶叫姥爷姥姥,弟弟的孩子叫爷爷奶奶。小妹十二岁得病死了,他们姐弟为两位老人养老送终。
  
  听说闹瘟疫的时候,日本人去过茂兴,看看就走了。
  
  日本投降以后,听说那场瘟疫和日本人有关系。那时候,日本人在黑龙江拿活人做实验,还整啥细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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