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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出北冥 095:步扬影之艰难的抉择

狼出北冥 095:步扬影之艰难的抉择 (第2/2页)

透过匆匆的流水声,步扬影听见钢铁与皮革摩擦的细微响动,汪万里已拔剑在手:
  
  他脱下湿斗篷,但此地又冷又潮,不容他再脱。
  
  白闪摊开体,蜷缩在旁边睡觉,了他的手。步扬影感激他的温暖,心里又想起野外的篝火,不知此刻是否熄灭?倘若流放处沦陷,天下的火将全部熄灭。月光一度透过奔涌的水帘,在沙地撒下数道苍白式微的条纹,但很快褪去,一切又重归黑暗。
  
  睡意终于袭来,随之而至的竟是噩梦连连。他梦见燃烧的城堡,梦见坟墓里爬出的死人。汪万里唤醒他时,四周仍一片漆黑。
  
  汪万里入眠,步扬影将背靠上洞壁,听着水声,黎明。
  
  第二天破晓时分,他们各咽下一块半冻的马,之后为马上鞍,重披黑斗篷。汪万里值班时制作了六支火把,而今从鞍袋里取出干燥的苔藓,浸油后绑上。他点燃第一支,当先黑暗,苍白的焰苗指引路途,步扬影牵马跟随。多石的隧道蜿蜒曲折,起初向下,接着又向上,并愈加陡峭狭窄,到头来马儿几乎过不去。出去就甩掉他们了,步扬影边走边想,老鹰总不能看穿岩石吧?我们会摆脱追兵,直奔拳峰,将一切报告熊老。
  
  可经过数小时跋涉,重见天时,老鹰正恭候他们。它栖息在坡顶一棵枯树上,足足比他们高过百尺。白闪跳过岩石,朝它扑去,鸟儿拍拍翅膀,飞入空中。
  
  汪万里的视线随着老鹰移动,嘴唇越抿越紧。
  
  “这里地势不错,”他宣布,“上方有遮蔽,后方是密道,他们无法偷袭。你的剑可还锋利,步扬影?”
  
  “是的,”他说。
  
  “我们先喂马。可怜的畜生,感谢它们英勇的服务。”
  
  步扬影把最后一把燕麦喂给自己的坐骑,抚摸它柔软的毛鬃,白闪则在岩石间不安地游。他狠狠扯下手,舒活灼伤过的指头。我是守护王国的坚盾!
  
  一声猎在山间回,步扬影听见猎狗的吠叫。“他们片刻即至,”汪万里说,“把狼管好。”
  
  “白灵,过来,”步扬影唤道。雪狼勉强跑回他旁边,尾巴在后高高竖起。
  
  不到半里外的山脊上,野人们纷纷出现。猎狗们跑在最前,这些灰棕的野兽混合了狼的血统,来势汹汹,哮吠不止。白闪咧牙露齿,毛发直立。“放松,”步扬影低语,“别动。”头顶传来扑翅之声,老鹰停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发出胜利的尖啸。
  
  猎人们小心翼翼地靠拢,以防遭飞箭攻击。步扬影数了一下,共有十四人,外加八条狗。他们巨大的圆盾乃是柳条编成,覆盖人皮,涂上骷髅图案。约有一半人用木头和熟皮制的粗糙头盔遮脸。左右两翼,各有一名手将箭搭上由木头和兽角做成的短弓,但没释放。其他人装备长矛或大槌,还有一人握着有裂口的石斧。看得出,他们上那点破烂的护具不是抢来,便是得自于死去的游骑兵。野人既不挖矿也不会冶炼,长城以北,铁匠寥寥可数,锻炉更是稀罕。
  
  汪万里抽出长剑。
  
  步扬影和这位高大的游骑兵并肩而立,长爪在手。空气虽寒,汗水却模糊了视线。
  
  他们在洞口十码前停步,带头人单独上前。他的马平缓地攀登崎岖的坡地,模样活像只山羊。随着靠近,步扬影听见咯咯啦啦声——原来人马皆用骸骨护体:牛骨,羊骨,山羊、野牛和麇鹿的残骸,长毛象的巨骨……以及人骨都穿在上。
  
  “叮当衫,”汪万里冰冷有礼地朝下喊。
  
  “你理当称我枯骨之王。”此人的头盔乃是用巨人的头骨制成,双手从上到下,皮革外缝着无数熊爪。
  
  汪万里嗤之以鼻。“我没见什么大王,只有一条穿鸡骨头的狗,边走边响,招摇现市。”
  
  野人恼怒得发出嘶叫,坐骑也人立起来。真是名副其实,步扬影想,对方那骨头松散串连,只需一动,便会叮叮当当,响个不休。“是啊,待会儿就听你的骨头作响啦,汪万里。我要煮你的,拿你的肋骨当锁甲,敲你的牙齿做项链,用你的头骨来喝粥。”
  
  “好,我奉陪到底。”
  
  对这份邀约,叮当衫面露难色。黑衣兄弟据守着山洞狭口,人数起不了作用,顶多只能两人同上。他手下一名女战士牵马挤过来,想必也是个“矛妇”吧。“十四比二,乌鸦,八条狗对一匹狼,”她高叫,“要打要跑,你们都输定了。”
  
  “给他们瞧,”叮当衫下令。
  
  女人从血迹斑斑的口袋里掏出战利品。伊班的秃头圆得像颗蛋,所以她拎着耳朵摇晃。“他很勇敢,”她说。
  
  “但还是没了命,”叮当衫说到,“你们也一样。”他亮出战斧,在头顶炫耀挥舞。那是上好的钢铁,两面闪着寒光——伊班一向护兵器。其他野人围上前,聚到叮当衫边,高声辱骂。有几个把奚落对象选准步扬影。“小子,你的狼?”一个提着石连枷的瘦弱少年叫道,“太阳落坡前他就成我的斗篷啦。”
  
  “别管他们的嘲讽,”汪万里给了步扬影一个意味深长的凝视,“记住自己的使命。”“赶乌鸦啦,”叮当衫的吼叫压过吵闹。“放箭!”
  
  “不!”步扬影抢在开打前自己开口,并急促地趋前两步。“我们投降!”
  
  “他们警告我,杂种是天生的懦夫,”汪万里在边冷冷地说,“我总算明白了。滚到你新主人那边去!胆小鬼!”
  
  步扬影满脸通红,缓缓下坡,来到叮当衫马前。野人头目隔着头盔眼洞打量他,“自由民要懦夫何用?”
  
  “他不是懦夫。”一位手掀开山羊皮头盔,露出满头杂乱红发。“他是北冥城城的私生子,是他放了我。让他活命。”
  
  步扬影和蕊蕾四目交汇,无言以对。
  
  “我要他死!”枯骨之王坚持,“黑乌鸦是狡猾的鸟。我不信任他。”
  
  头顶的山岩上,老鹰拍拍翅膀,恼怒地尖叫。
  
  “那只鸟讨厌你,步扬影,”蕊蕾道,“那是有理由的。他原本是个人,却死在你手中。”
  
  “我不知道,”步扬影老老实实地回答,一边努力回忆自己在峡口所杀之人的面容。“你说塞外之王会收留我。”
  
  “不错,”蕊蕾道。
  
  “首领离这儿远着呢,”叮当衫说,“芮温,捅他。”
  
  大个子矛妇眯起眼睛:“这乌鸦想加入自由民,就得凭真本事。”
  
  “要我做什么都成。”很难出口,但步扬影还是说了。
  
  叮当衫的骨甲随着狂笑而剧响。“去毙了汪万里,杂种。”
  
  “想都别想,”汪万里说。“转过来!步扬影,受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汪万里的剑已劈至眼前,长夜反地上弹格,碰撞的力道几乎把它从步扬影手中震飞。他踉跄后退。不管要你做什么,都不准违抗。他将长柄剑双手交握,利落反击,却被高个子游骑兵漫不经心地扫开。
  
  两人你来我往,黑斗篷交织一体,青年用快捷灵巧对抗汪万里左手剑的凶蛮力量。
  
  刹时间,汪万里的剑无处,左左右右,如飞雨迭至,剑随心动,潇洒自如。步扬影只觉手臂逐渐麻木。
  
  即使白闪用牙齿狠狠撕扯游骑兵的小腿,汪万里还是踏稳了脚步。但在那一瞬间,当他扭时,露出了破绽。
  
  步扬影一剑递出,反手一撩。游骑兵向外让开,似乎这一击未起作用,但紧接着喉头浮现一连串朱红的泪滴,明亮鲜活,犹如红宝石的项链。最后血如泉涌,汪万里倒了下去。
  
  白闪的口鼻也在滴血,但长柄剑只锋尖有染,在最后的半寸。步扬影把雪狼赶开,跪下来搂住兄弟。最后一丝光芒正从汪万里眼中褪去。“……锋利。”他说,伤残的手指举起又落下。他死了。
  
  他知道,步扬影麻木地想,他知道他们会要求我做什么。他突然想起纳兰无敌,想起小眼木生和黑塔,想起留守流放处的各位兄弟。难道我从此就要失去他们,正如我失去了亲兄弟步扬明、步扬楠和步扬飞?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在做什么?
  
  “扶他起来。”一双粗糙的手在拉他。步扬影没有抗拒。“有名字吗?”
  
  蕊蕾替他回话:“他叫步扬影,是北冥城城步扬尘的血脉。”
  
  芮温笑道:“呵呵,谁想到?大名鼎鼎的汪万里竟死在贵族老爷的杂种手里!”
  
  “捅他,”叮当衫坚持。老鹰朝他飞去,停在骨盔上,刺耳地呐喊。
  
  “他投降了,”蕊蕾提醒他们。
  
  “是啊,还杀了自家兄弟来证明,”一名头戴生锈的铁半盔、相貌平庸的矮个野人说。
  
  叮当衫骑近前来,骨甲响个不停。“那是狼做的下流勾当。汪万里的死该算在我头上。”
  
  “呵呵,我们都看到你跃跃试呢。”罗温嘲笑。
  
  “他是个狼灵,”枯骨之王说,“乌鸦!我不喜欢他。”
  
  “倘若他真是狼灵,”蕊蕾说,“就能吓着我们吗?”其他人叫喊着表示同意。透过焦黄的头骨眼洞,叮当衫恶狠狠地瞪视步扬影,但最终不得不让步。好一帮自由民,步扬影心想。
  
  他们在汪万里倒下的地方用松针、灌木和断枝垒起柴堆,就地焚尸。有的木料还有绿意,所以燃起来和缓而多烟,片片黑羽,高升至明亮的晴空。叮当衫取走几片焦骨,其余人掷色子决定其他东西的归属。得到斗篷的是蕊蕾。
  
  “我们回风声峡?”步扬影问她。他不知自己重新面对那片高山时会作何感想,也不知他的马能否坚持。
  
  “不,”她说,“我们后什么也没有了。”她望他的眼神带着一抹怜伤。“塞外之王已率大队人马沿河南下,浩浩朝你的流放处进发。”
  
  步扬影暗自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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