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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起剑篇 第十二章 醉芳楼上

第一卷 起剑篇 第十二章 醉芳楼上 (第2/2页)

然而就是这样的两名女子,如今却如两名小兵一般立在楼梯口。给在楼上听曲的颜如玉站岗,以防有人上楼打扰到颜如玉的雅兴。
  
  有这两名女子在立,别说是没人敢上第七楼,就连来第六楼的人都尽数退下楼去。
  
  整个六楼,都是空的。只因那红衣女子的一身杀气,已笼罩着整层楼。
  
  白马醉一上楼就察觉到了,但没有放在心上。她身为将军子女,什么样的杀气没有见过?
  
  白马醉看了看一头长发无风自动的红衣女子,又看了看与之并立的紫衣女子,不禁笑道:“能让红袍魔姬与俏面紫衣护立于此,也确实配得上那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两姬不答话。只面色如初的看了白马醉一眼。
  
  白马醉双耳一动,一阵琴音传入耳中。侧耳一听,竟是一曲《广陵散》自楼上传下。
  
  什么样的人会听《广陵散》?
  
  白马醉心中已有数。缓步上前,向两姬作了一揖,笑道:“烦请两位通报一下颜公子,并州白马醉欲上楼听曲,不知可否?”
  
  红袍魔姬动亦不动的答了两字:“不可!”
  
  “这——”
  
  白马醉没料到红袍魔姬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好像她足可代表颜如玉一样。
  
  俏面紫衣为人不似红袍魔姬这般冷漠,行事也没有红袍魔姬这般果断,道出一句:“公子已可听见你说话,若是同意,自会让你上去。”
  
  白马醉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多重弦外之音。
  
  一是这两人完全不顾及她的身份。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是颜如玉不愿意见她,红袍魔姬与俏面紫衣至少也得装模作样的通报一声才好看。
  
  二是这冷艳宫的人,行事真如传闻中一般我行我素。许多人都将冷艳宫划分到魔道,今日看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三是这一趟兴致勃勃的江湖之旅,第一次拜访就吃了一个闭门羹,后面的路只怕会更难走。
  
  从那一首《广陵散》对颜如玉所产生的好印象,就这样随着红魔鬼姬一句干净利落的“不可”,而消失殆尽。
  
  白马醉有些失望,有些尴尬。也有些不想上去了。
  
  一个这样的人就算有背景、有来历,年少成名,但没有一丝家国之心,仁义之心,甚至连最基本的尊重人都不会,见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况且,那俏面紫衣说的不无道理。颜如玉确实已可听见白马醉说话,若是愿意见白马醉,自然会让她上去。如今不出声,那就是不愿意了。
  
  不愿意,白马醉也不能硬闯。她出来是为了结友,不是为了结仇。
  
  只是就在有些笑不出来的白马醉转过身,正要离去时,楼上却传来一声:“有请——”
  
  白马醉不由停住脚步。一动不动的在原地立了好一阵。
  
  白马醉突然觉得,“并州白马”的名头虽然人尽皆知,但在江湖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使。庙堂与江湖,犹如井水与河水,完全是两条不同的路,又有多少人会买账呢?
  
  俏面紫衣看着白马醉的背影,淡淡道:“公子已允你上楼,你还在等什么?”
  
  已想要离开的白马醉,改变了主意。还是决定上去见一见那听着《广陵散》的颜如玉。
  
  轻道一声:“多谢。”上楼而去。
  
  七楼是个登高望远的好地方,可以看到整个洛阳东城。只是绝大部分人,都停在了寻欢作乐的三四楼,不愿踏上这甚显无趣的七楼。
  
  楼上的颜如玉,静雅,裹素。席地而坐。
  
  身前摆着一张朴实无华的茶案。案上腾腾热气,茶香四溢。
  
  对面的戏台上,一名额点朱砂的红纱女子,同样遥相而坐。
  
  眉目如画,纤指轻拨。
  
  激昂慷慨的《广陵散》便是出自那女子的指尖。
  
  就在白马醉踏上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颜如玉斟着茶,吟了一句:“少年知音绝,还归发如雪。”
  
  白马醉收起心头刚才被激起的各种情绪,朗声答道:“白马笑君狂,却怡广陵乐!”
  
  颜如玉微微侧首,笑问:“我很狂?”
  
  白马醉道:“也可能是这匹白马识人有误。”
  
  颜如玉伸出右手,引白马醉坐下,笑道:“我确实心怡广陵散,每年都会来此听一听这不屈之音。”
  
  “天地之大,何处不闻广陵散?为何偏偏要来此呢?”白马醉一甩裙摆,在颜如玉右侧坐下。
  
  颜如玉含笑看向对面戏台上的红纱女子:“因为,她没有知音。”
  
  白马醉上楼不过片刻,已听见颜如玉说了两次知音。心头莫名一颤,暗自念出了这两个字:“知…音…”
  
  颜如玉看着那抚琴的红纱女子,笑道:“她从小就在这儿操琴,听者无数。”
  
  “哦?”白马醉也看向对面的红纱女子。这才发现满曲浩然之气,纷披灿烂、戈矛纵横的《广陵散》,竟是由一名不知亡国恨的商女所弹。
  
  “有人垂其姿,有人思其色,却无一人知其音。”
  
  白马醉有些诧异,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
  
  “芳龄几岁?”
  
  “不知。”
  
  “哪里人士?”
  
  “不知。”
  
  一连三个不知,让白马醉不由回头看向颜如玉:“你什么都不知,却知无人能会其音?”
  
  颜如玉依然看着那红纱女子,笑道:“我来此听过十次琴,她已通过琴音告诉了我。”
  
  白马醉看着颜如玉的脸,沉吟着。她想问问颜如玉,是不是一年一次,却不由感慨道:“你…不应该这么看着她,更不应该对她笑。”
  
  “你的意思是…”颜如玉收起目光,将一杯刚刚斟好的茶送到白马醉面前。
  
  “我听说,你出门都会戴面具,为何今天没戴?”白马醉笑了笑,将话锋一转。手头端起茶,似是端起一杯酒。
  
  “现在还没有出门。”看出白马醉是想把茶当酒喝的颜如玉,手头顿了顿。亦把茶端了起来。
  
  白马醉愣了愣。严格来讲,现在的颜如玉是坐在这醉芳楼楼上,确实没有出门。
  
  当下哈哈一笑,仰起头将茶一饮而尽。又问道:“你为何不饮酒?”
  
  “因为没有饮过。”言罢,亦将茶一饮而尽。
  
  白马醉看着颜如玉略显无奈的样子,笑道:“看来和我喝茶,是为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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