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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雪夜入城

1.雪夜入城 (第2/2页)

槐树后鲜血阵阵弥散,白发人掌心平伸,三尺轻城剑绦无风自动,剑上似有鬼神一般飞到男人手中,一人一壶一剑,穿一身血染青衫,赤脚踩在一地晦暗血迹上。
  
  槐树后一名女子轰然倒地,一村五十六口不分老少尽数殒命剑下,一代武道宗师彻底被心魔占据,沦落魔道以杀人为乐,而百年来被誉为魔剑的三尺轻城越发诡异鲜红。
  
  白发男子出身西蜀,苦修剑意三十载,因缘际会得古剑轻城,剑道造诣大涨,但可惜心智不坚被剑士魔气所控,坠入魔窟,三月时间,屠三城,戮村寨数十计,杀平民兵卒过万,斩江湖武人数百,一时间乾元王朝从庙堂至江湖翻滚如沸,组织了三次伤亡惨重的重兵围剿仍是无法将其绞杀,乾元王朝自始皇帝起第一次主动求助江湖势力。
  
  无忧坊中的悬金榜,出现了第一个以乾元国号发出悬金檄,江湖中的草莽龙蛇如过江之鲫一般寻觅魔剑轻城的消息。
  
  月余时间,号称天下消息最为玄通的游凤楼门庭若市,所求消息大多都与魔剑轻城有关。
  
  入魔的武道大家行事随心而为,行踪不定飘忽布丁,寻常人根本无法得知其踪迹,偶有得知的寻常武人无非是给恶名累累的魔剑再添几缕剑下亡魂而已。
  
  事已至此生灵涂炭,佛道两门为普救众生派遣门中隐士下山,囊尽天下高手的天玄十首中数位武道魁元也在其列,分出四五队人马,天下各地寻觅风声,为天下众生,诛杀邪魔。
  
  “哇…哇…”
  
  槐树后,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骤然响起,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掉落在槐树旁,原本与母亲藏匿于此的婴儿被刺鼻血腥味惊醒,婴儿柔嫩脸颊上满是母亲的鲜血,啼哭不止。
  
  醉眼惺忪的白发人被啼哭吸引,赤脚身影顺着啼哭声缓步而去,月光下婴儿脸上血迹格外清晰,男子脸上笑容妖异,手腕一抖提剑便刺。
  
  眼看轻城剑锋离襁褓婴儿不过两尺距离,男人身后的雪林传来阵阵异响,惊起几只寒鸦四散纷飞。
  
  “邪魔放肆!”
  
  雪林中,一架灿金色青龙禅杖激射而来,禅杖上金石响声不断,通体升腾耀目的金光,将雪夜照若白昼,一名身材魁梧的释门僧人怒声大喝。
  
  白发男子感觉身后汹涌气机,手中轻城猛然掉转,左手曲肘抵住剑身,略微躬身以三尺轻薄剑身抗衡那架重逾百斤的青龙禅杖,白发男子被落势万钧的青龙禅杖推出十余丈,一双赤裸脚掌在雪地中划出两道深深沟垒右手虎口鲜血淋漓,才算抗下这足以山河崩殂的一击。
  
  僧人身形看似迟缓但动作极快,黄布僧鞋在雪地中点了几下便跨域数十丈距离,出现在白发男子身前,手中禅杖呼啸成风,如大浪拍礁般轰然而下。
  
  襁褓中孩童被青色罡气笼罩,缓缓后移飞出十数丈,手掐印决的麻衣老道看着远处的孩童仍在哭闹,这才放心,手持麈尾拂尘白发人掠去。
  
  一行十数人,慧星袭月般将白发魔头淹没,山野孤村中光芒四起,气机鼓荡,金石交接之声不绝于耳。
  
  被道士以印决牵引远离人群的婴儿停了哭闹,看着满天光影,咧嘴一乐,极为娇憨喜人。
  
  在场十余人,几乎都是名动天下武道魁首,一炷香过,白发魔头难以抵抗,单膝跪倒在地,勉强以三尺轻城支撑躯体不倒,白发凌乱衣衫尽毁,眼神溃散大口呼出浊气。
  
  突然间,魔剑轻城红光大盛,白发男人单脚点地身形激射而起便要凌空远遁,手持青龙禅杖的释门僧人手中禅杖猛然一震,单手立在胸前,闭目默念佛经。
  
  一阵金光僧人脚下腾起,不断得向四外蔓延扩散,光芒极快转瞬铺满天地。
  
  高僧猛然睁眼,双眼中金光崩现,直奔要远遁的白发男人而去,原本漫天铺散的金光陡然一滞,辗转间转化为一只金色大手,半空中死死攥住手持轻城的白发男人。
  
  一旁麻衣老道将手中麈尾拂尘扔向白发男人,手掐子午阴阳,手中印决变幻,一抹青罡自眉心涌出,汇于指尖,绽向麈尾拂尘。
  
  原本晴朗的雪夜蓦然响起一声炸雷,一道青色罡雷自九天而降,朝着拂尘轰然劈下,刺目光芒夹杂无边风浪将一地积雪吹散消融。
  
  轰隆…
  
  震耳的响雷声夹杂着刺目光芒,许久才停,待等烟雪散去,入魔的白发男子化为飞灰,挥散于天地之间,半空中只剩一柄三尺长剑,屹立于空熠熠发光,剑身原本氤氲的血气散了几分,偶有雷芒跃动。
  
  众人看着这可让人丧失心智的凶恶器物完好无俗,不由得眉头紧蹙。
  
  持青龙禅杖的大和尚看着暗蕴雷光的三尺轻城,朗声感慨道:“九天玄雷尚且无法破灭,看来是天意不毁这凶物,天意难违,阿弥陀佛。”
  
  “不毁就不毁吧,剩下的就是你们这帮老不死的事了。”远处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困倦声响。
  
  众人回头看去,一身穿极为邋遢的枯瘦和尚走到婴儿襁褓旁,低头看着那个娇憨讨喜的面容。
  
  邋遢僧人做了个狰狞鬼脸,沉着嗓子低喝道:“小东西,还敢乐?”
  
  婴儿听闻,脸上笑容更弄,伸手拉住邋遢僧人那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胡子,口涎顺着嘴角留下。
  
  原本怒目而视的邋遢僧人不由自主得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拭去婴儿嘴角口水,腾起身形破空而去。
  
  邋遢僧人似是生怕孩子被人抢去一般,身形极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半空中隐约传来疯癫僧人的声音:
  
  “孩子我收了,我们爷俩有缘。”
  
  手持青龙禅杖的释门僧人看着邋遢僧人远去身影摇了摇头,无可奈何道:“这个癫僧。”
  
  “醉癫僧济戎果不负洒脱之名,倒也有趣。”可召玄雷的武当道人捻须笑道。
  
  -
  
  一月后。
  
  邋遢僧人看着哭闹不止的婴儿还有一旁堆积如山的换洗尿布,喟然长叹,面容凝滞神色深沉,愁容里掺杂着数不尽的疲倦。
  
  一炷香后,襁褓中的婴儿可算吃着手指睡着了。
  
  邋遢和尚看着婴儿渐渐睡去,脸上愁云才所有消散,捻须傻笑。
  
  “哇…哇…”
  
  还不等济戎笑完,婴儿啼哭声再起,刚睡着的孩子又醒了,济戎看着啼哭的婴儿,表情苦涩,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光头上用力揉搓,难掩的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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