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妈早就死了
第十三章 我妈早就死了 (第2/2页)方小远一走近剧组就看到工作人员基本全蹲在摄影棚外啃着西瓜。几十个工作人员一字排开，围着摄影棚啃西瓜的阵仗貌一看非常像某些特殊‘管理机构’统一吃饭劳作的场景。当然，全剃个头就更微妙了。
方小远绕过他们走进摄影棚，习惯性用目光搜索居高的身影。居高此刻坐在临时化妆间里，方小远没找看到，却看到了原本导演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而导演，拿了一张小凳子毕恭毕敬的坐在她身边，脸上堆着职业性的假笑。
方小远的目光只是一带而过，在女人扭头看向她时，她已经转身向化妆间走去。
居高坐在椅子上刷微博，虽说前两天他和方小远的新闻被删除了，可这种自蒙双眼的做法粉丝根本不买账，也直接让居高一夜之间掉了80万粉，其中还有一大堆粉丝表示失望的留言。
居高看了两条，没有继续翻下去，他很少发微博，也就是给新剧做宣传时，他受于刘姐压迫勉强发两条剧照，连文字都是刘姐编辑好，他复制粘贴。
至于少八十万多粉，根本无所谓。
方小远走进来时，居高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把手机放进兜里朝导演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季玉芝，导演椅上的那位。”
方小远脚步一顿，侧身躲到门后把头伸出去看了看，正好撞上季玉芝的目光。她一愣，季玉芝眼底含笑微微向她点了点头。
方小远给她的回音便是一拍门板，把她的视线挡在了门板后。
“她就是季玉芝？”方小远靠在门板上问居高：“她来做什么？”
居高：“不知道，你可以去问她，说不定还想着把你捧成大明星。”
居高这人一张口不是怼人就是阴阳怪气，以至于方小远此刻压根没听出这位大明星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满的情绪，倒是真的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才回答：“管她来干嘛，我又不认识她，不问。”
居高：……
不过方小远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想知道的要命，毕竟这个女人不仅去看了方业明，还有要捧红她的想法。如果说，此人是方业明的老相好，那这旧情未免念的也太深了。
方小远在居高身边坐下来，目光却时不时的向门那边瞟两眼，一张脸恨不得写满了‘我其实很想知道她是谁，她来干什么？’
好在方小远也没想太多，季玉芝已经敲门进来了，她先跟居高礼节性的点了点头，再问方小远：“小远，我能跟你聊会天吗？”
方小远下意识的去看居高，征求他意见。
居高对方小远先请教他态度颇为满意，点了点头。
准奏了。
方小远和季玉芝走出摄影棚，《夜幕下》的工作人员个个都顶着一张好奇脸，不知道这位大明星的助理到底是从哪里挖来的，又上头条又能让华远副总裁亲自来等。
俩人向外走时，方小远还能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这方小远是不是真的和居高有那种关系…这女人一看就不简单，很有手段。”
“嗯，我听说前两天网上那些爆料都是华远做的，说不定跟华远总裁还有关系呢。你看，这不总裁夫人找上门来了。”
“真的？不会吧，不是说方小远之前是送外卖的，一个送外卖的怎么能和大明星大总裁扯上关系，网上肯定都是乱喷的，说不定人家就是有背景。”
方小远：……
窃窃私语这么大声真的好吗？
季玉芝停下脚步问方小远：“介意他们这么说你吗？”
方小远无所谓的笑笑：“比这些更难听的话都听过，没什么。”
季玉芝‘哦’了一声，感兴趣似的问：“比如……”
放小远当然不会在这里跟季玉芝比如，她愿意跟她出来，完全是心里有疑问，所以此刻她不想比如，只想发问：“听疗养院的护士说你去看过我爸，你认识他？”
季玉芝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问方小远：“你爸没有跟你介绍过我。”
方小远摇头。
也是，谁愿意跟孩子介绍一个不要他们父女俩的母亲。
季玉芝心里有些失望，同时又有些庆幸，至少方业明没有在孩子面前抹黑她，以至于现在她可以重新给方小远树立一个形象。
“小远。”季玉芝刚才就这么喊她的，当时方小远没太在意，可现在听她再次这么喊不自觉的眉头一紧，似乎不太喜欢季玉芝这么喊。
季玉芝继续道：“既然你爸没有提过我，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季玉芝，现任丈夫是华远总裁陆铭，前任丈夫是个不学无术还喜欢勾三搭四的男人，叫方业明。有两个孩子，女儿叫方小远，儿子叫陆子鈞。”
真相终于被撕开呈了上来了。
方小远出乎意料的冷静，几乎在季玉芝刚刚说完就接了话：“方业明的前妻是谁我不知道，但方业明跟我说过，我妈死了。死了你懂吗？还有，方业明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讲过他前妻怎么怎么样，倒是你，一口一个不学无术勾三搭四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不起，我突然不想和你谈谈了，我先走了。”
季玉芝似乎没想到方小远反应会这么激烈，她看着方小远离去的背影叹了叹。
心想，到底还是让她恨着。
其实，方小远对‘母亲’这个词是有过期待的。小时候每当她放学回家，面对的不是大门紧锁就是大门反锁。
而每次这种情况，小方远就会坐在大门前的水泥地上闻着胡同里四面八方飘来的饭香，不太一会儿就能听到各家母亲站在门口喊自己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而方小远那几年几乎没有吃过一顿热饭。
那时，方小远特别羡慕那些有母亲喊的小朋友，也特别想能吃到一顿可口的饭菜，可方业明从不做饭，为了不让自己还没被方业明赶出去而提前饿死，方小远开始自己做饭。
六岁时，她就拿着方业明每天给她的五块钱去菜市场买菜，可五块钱根本买不了什么，方小远几乎每天都是买两个鸡蛋一挂面回去。这样一算，五块钱里还有余剩，然后剩的钱存多了，她也会站在肉摊前等，等到摊主收摊了，央求摊主便宜给她肉。
六岁的方小远还没有灶台高，每次做饭她都会搬张小凳子垫着脚站在上面…而每次的做饭时间都是在方业明打开大门之后。
在此之前，饿不饿都要先忍着。
方小远问过方业明，别人都有妈妈，自己为什么没有。
而方业明的回答就是死了，并不允许她再提。
可小小的胡同是藏不住秘密的，张家不说李家会说，大人不说小孩会说。再过两年，方小远当然知道自己母亲不仅没死，还跟了个有钱的跑了。
这个消息无疑在小方远幼小的心里受到了伤害打击，而曾经那些许对母亲的期待也因为胡同里各种各样的指指点点慢慢变成了清晰明确的恨。
方业明说的对，她的母亲就是死了。
墨镜男看方小远离开，撑着伞走过来，季玉芝神色黯然的问他：“小李，我是不是一位不称职的母亲。”
小李似彪悍，声音却异常轻柔：“她这个年纪还处在感情用事中，受点挫折就会接受现实了。”
话里之意，不言而喻。
季玉芝却自嘲的摇摇头：“她和你一样，都是被抛弃的孩子，那你现在愿意原谅你母亲吗？”
墨镜男沉默。
方小远回到化妆间，居高正坐在椅子上看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方小远就是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他在询问。
方小远顺手拿起桌上一杯水一饮而尽，顿了顿才说：“她说她是我妈，我说我妈死了…他妈的，我好像有点难过。”
居高点点头，平静到：“嗯…罚三百。”
“不是…”方小远端着一个空杯子莫名其妙：“什么就罚三百了？”
居高指了指杯子：“一杯水，一口一百，你喝了三百。”
方小远：……
此刻这个杯子在方小远手里有点沉重。
而居高，继续狼心狼肺：“今晚做个红烧肉，伙食钱会另外付你。”
方小远不高兴：“我没心情。”
居高：“三百。”
方小远立刻没了尊严：“……好，我这就去买。”
方小远不像居高那般冷血无情，她懂世故，烧了五大盘红烧肉，留给居高一盘，其余的全拿给剧组人员分掉了。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属于长期奔波型，他们的伙食基本都是十元一份的快餐，肚子里根本没什么油水。可想而知，这个时候给他们送上一盘红烧肉，简直就是寒冬送温暖。
方小远一口没吃，一直坐在导演旁发呆到凌晨收工，方小远还处在一种呆呆的状态中，居高把车钥匙砸她头上：“会开车吗？”
方小远被砸了一下，反应不大，从地上捡起钥匙说：“我可是女司机。”
居高被她这句话惹的一笑：“你放心开，我睡会，不影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