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July
第十六章.July (第2/2页)肖寒愣在原地，死了…就好了吗？
“哎，说话注意一点。”陈昕闫轻声提醒王川，虽说是轻声，肖寒听见了，清清楚楚。
“妈，我就…就回来看看你，要没事我先走了，朋友有约。”肖寒折回房间拿了手机，朝陈昕闫扬扬手机，推门走了。
这tm不是犯贱吗？回来做什么？就是天桥、桥洞、地铁站也比这里住着舒服，我操…
肖寒辍学之后哪里还有什么朋友，在学校也没有几个，要不是认识了辰轩李晓纪委齐璐他们，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世上还有这种快乐。
王川拿着尺子追出来，从后面狠狠踹了肖寒一脚，没站稳双膝跪在地上，手机甩出去有一米远。
“我操，王川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肖寒撑着地面刚起了半身，又被一脚踹在地上，右肩猛地砸在地上，那种钻心的疼由内向外延伸。
“是，有问题，有问题到小闫和肖默离婚，我没有阻止她把你留下，你这种人活着做什么？浪费地球资源。”
“小川，别这样，住手，肖寒你快走啊。”陈昕闫拼命摁着电梯，被王川扯住手腕，制止的意思。
“这怎么了？大晚上让不让人睡觉？”“谁家吵架啊，要命了，明天你们休息我tm还要上班。”“哎，我女儿明天还要去机场，这么晚不休息误机了你们负责？”“有病吧大晚上吵架。”
……
楼上的人坐电梯下来骂人，楼下的人走疏散通道上来骂人，同层的推开门骂人，吵的沸沸扬扬。
“大晚上打孩子做什么？啧啧啧。”邻居李阿姨帮肖寒捡起手机，准备扶他起来，被王川瞪了一眼无奈地收回手。
“有病，喝多了吧，这种渣男级别的人还有老婆有孩子，老公~你以后可不准学他。”楼下做销售的二十出头的女孩拉着身边的男孩扭扭捏捏。
“都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孩子之前都没见过，是不是他亲生的啊。”男孩和女孩住这里有一年，男方家送的婚房。
“滚滚滚，都回去，管得宽一个个。”王川气的不行，催命似得把人胡乱塞进电梯。
肖寒在混乱之中藏进疏散通道，扶着扶手一圈一圈跑下楼梯，足足二十五层。
“他人呢？跑了？”
“人家会报警的，进去吧。”陈昕闫进门捡起遥控器，坐在沙发上倒了半杯温水，“别看了。”
王川一屁股坐进沙发，踹了茶几一脚，撞歪了本身就有设计感，拼接起来的茶几。
“让肖默养吧，反正他们父子情深。”
“跟着肖默做什么？连外语都不会说。”
“也是，他这种人能做什么？端盘子洗碗伺候别人算了，还能挣点钱。”
说到钱，陈昕闫挑起手机，给肖寒转了五千块，备注:不够发微信。
肖寒这会儿蹲在小区门口已经关门的超市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扶着右肩把脸埋的很深，刚开始还只是纯流眼泪，后来情绪就跟琴弦似得，绷的太紧“啪”一声断了，哭出了声，声嘶力竭。
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接二连三被讨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刚下班的出租车司机隔得太远以为撞鬼了，清洁工都避而远之。
“哎，小孩，这是干嘛呢，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哭有损形象啊，跟叔叔说说怎么了，失恋？”准备上工地的男人坐在肖寒身边，身上很浓的味道，工作服已经褪了色，肖寒没有挪地方，抽泣的止着眼泪不让那个人笑话，尚未开口，那个男人轻笑了几声，肖寒瞳孔一颤。
定了定神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年龄不大估摸着也就四十来岁，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左腿空荡荡，裤管里什么也没有，手上拿着支撑拐杖，像是两个被驱逐出家门的人约好流浪街头，肖寒扯了扯嘴角，自己本来就是被驱逐出家门啊，还是落荒而逃的那种。
“没事，我没有男朋友。”肖寒重新低下头，男朋友那三个字戳到泪点，满脑子都是苏夏，动了情吗？
“男朋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做事都很冲动啊，这些想法慢慢的都会被时间腐化，我十七岁的时候，喜欢上了我看一眼就喜欢到无法自拔的人，后来因为一场车祸，他为了救我，被卷入车底丧生，而我的左腿也在那场意外中失去了，不过让我觉得单方面庆幸的是，在他推开我的时候，对我告白了，那句我喜欢你，是我一辈子的痛，为了他我发誓过一辈子不结婚，因为我们都等不到那一天。”男人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肆意，提到喜欢的人，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
“男他女她？”肖寒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又黯淡下去，那个人或许如果在的话，他们可能会步入婚姻殿堂，不至于相思成疾到自我颓废。
“你觉得是哪个？”
肖寒捡起一块石头，在水泥地上认认真真的写了一个他字，侧过脸看着那个男人，男人的心紧跟着一颤。
“嗯，你也感同身受？”
“没有，我没有想过这些，我这样的人也许真的死了就好，就像我妈她现任说得那样，活着就是浪费地球资源。”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这种话，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身边的少年，没有继续试探，轻轻地拍了拍肖寒的肩膀，撑着台阶站起身，融进黎明曙光里。
“年轻人不是应该展望未来吗？不到最后一步别说这种丧气话，你们这总比工地搬砖好啊，又苦又累，真怀念青春啊，坐在教室里读书，听蝉鸣蛙叫什么的。”
“那个，我和你一起吧，就当你陪我聊天的回礼。”肖寒说过，不管多累多肮脏多低声下气都不会让苏夏来承受，工地啊，只要钱到位，干什么都无所谓，哪有人一辈子两袖清风，不都为了那几张纸。
“小孩，别赌气，快回家，怎嘛？想趁暑假提前体验生活？”男人往前走了几步，步子迈的很轻，回头冲肖寒喊了一句。
“我没赌气，筹钱。”肖寒跑了几步，没有换衣服，身上一股血腥味，并肩走在一起，朝工地移动。
工地离王川家不远，高层建筑，已经有工人着好服装做工了，肖寒接过男人递来的安全帽，蹲在角落里看别人做工，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居然出现在工地里，谁见谁稀奇，还被误以为是哪个工人的儿子。
“哎，我操，小李，这小孩谁啊，快带出去，这要是高空坠落东西砸到了还赔不起。”
“他啊，路上捡来做事的，你给安排安排，做一下后勤工作，这小孩儿手不方便，拗不过他，让扛扛轻一点的沙袋做做样子算了，工钱多少你看着办。”
“哟，这么会捡，怎么不给自个儿捡个女朋友，真打算不婚啊。”
“滚滚滚，没时间跟你贫嘴，快去自己的负责区，别把小孩儿伤到了。”
肖寒站起身，看着工地上忙忙碌碌的工人，旁边有车倒进工地卸货，工人们忙的顾不上，肖寒三两步蹬上车子，配合着司机把沙袋啊水泥啊扔在地上堆着，那架势跟干过似得，传说中的工地小王子？
“哟，不错啊，捡了一个宝。”
“人家这才多大，你瞅瞅你多大，还不快点干活。”李文君是工头，别人花大价钱请他全权负责这个项目，一点也不能马虎，“哎，老冯，过去搭把手。”
“得，我这吊车刚搭上，那大虎不有时间吗？”老冯指了指在混水泥的大虎，名字挺nb，长的倒不坏。
“滚滚滚，我可没时间跟小屁孩混。”
“我有眼力见，你们忙，我给你们搭手。”肖寒随手抹了抹汗，蹲在钢筋旁边摁手机，支付宝转账5000，感天动地！
“那边那个，让开，别碍事。”大虎混好水泥，走过来准备搬钢筋，“过来，搭把手。”
肖寒应了一声，把扎成一捆的钢筋和大虎一起搬到推车上。
李文君连声夸赞，的确，是捡到宝了。
苏夏躺在床上，睡不着，耳边安静的不习惯，总觉得和以前一样，又好像缺了点什么东西。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电话欠费的短信，还以为是肖寒发来的微信，果然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犹豫了片刻，猛地坐起身，拨了肖寒的电话，对方接不接他也不知道，如果接了，就跟他说说话，如果没接，就挂断。
“喂，肖寒。”
肖寒没有说话，说了他也听不见。
“你现在在哪里？回王川那边了吗？”
肖寒关了免提，把听筒对着耳朵。
“你要不要回来？我…这里很安静，安静到想听你吵一吵，你不回来也可以，我也不强迫你，肖寒，你知道吗？那次在ktv，耳蜗没电，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声音我都可以不听，认识你之后，唯独你的声音，我不能不听，我只想听你的声音，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讨厌你，我就是恨我自己。”
肖寒没有挂电话，挂上耳机，一把扶住老冯杀过来的推车。
“送小李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