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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刀客

玄衣刀客 (第1/2页)

嘉庆坊
  
  “范阳世家……”
  
  元曈和怀荒二人立在一座雕梁绣柱的大门之前。
  
  巍然高耸的门板上金钉朱漆,纵列横排悬着几十枚铜铃。左右各镶嵌一枚黄铜铺首,作狰狞兽形。台阶两侧一对硕大的石狮,旁边还有十数个拴马的石桩。
  
  如此富丽堂皇的门户,让元曈有些手足无措,洛阳才雄云集,风流汇聚,他自认见过不少达官显贵的深宅大院,却很少有哪家门户像眼前这般奢华。
  
  “范阳在哪里?”元曈转头问怀荒,只见怀荒抱胸而立,也在看着门上的匾额。
  
  “范阳郡在河朔幽州,此郡有一高门大族,其先祖是汉末名扬海内的大儒卢植,卢植晚年被权臣迫害,罢官返回桑梓范阳,再也不问政事。从他伊始,卢氏一脉在范阳显儒传礼,成为流传数百年的世家。后来皇魏受图中原一统,高祖皇帝下诏修《氏族志》,其《志》定‘崔卢郑王’四姓为天下一等高门,范阳卢氏就是其一。想必这卢少卿,便是范阳卢氏的子弟了。”
  
  “原来是世家子弟,怪不得……”元曈应道。
  
  怀荒见他看的呆了,以为元曈心生羡慕,便含笑问道:“玄晦也羡慕世家子弟吗?“
  
  元曈眨眼笑笑,“不羡慕,我只想一辈子闲云野鹤,或者作个游侠,就像你唱的那样”。
  
  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需多。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
  
  这是怀荒常唱的一首歌。
  
  怀荒闻言不再看他,颇有深意的说道。
  
  “如果能活成那样洒脱也不枉是件幸事。古往今来,身世显赫并非一定是好事。多少王孙贵胄在兵燹战乱面前,只因出身豪贵就首当其冲,甚至丢掉身家性命。”
  
  元曈赞许地点点头,随即上前抬起铺首上的门环轻轻扣了两下。片刻之后朱红色大门缓缓地打开,从门内探出一个身穿灰衣的家僮。
  
  “你们是什么人,敲门何事?”家僮睥睨着二人略显得不耐烦。
  
  元曈上前拱手行礼,“这位兄台,在下是洛阳县千金里人士元曈,这位是我的从弟。今日冒昧拜访贵府,是有要事请求主人,请问卢少卿可在家吗。”
  
  那家僮撇了元曈一眼,见二人都是布衣素装,便冷笑道:“既然知道是卢少卿的府第,想必应该明白这是什么地方。我家阿郎一早就赶赴紫微城参朝,此时应在太仆寺当职,怎么会在家?再者少卿匡扶社稷,日夜辛劳,常常很晚才归宅,又哪里有工夫见你们?二位请回吧。”说罢便退回门内,准备关上大门。
  
  怀荒见状忙上前摁住门扇,对家僮低声说道:“仁兄且慢,我哥哥偶得采薪之忧,听闻卢少卿家有座玉井,玉井之水能医病,还请仁兄慷慨相助,或卖或赐,与我们一壶。”
  
  家僮见怀荒阻止他关门,顿时就恼了,他直呼二人大胆无礼,竟妄图硬闯官员私宅。还叫嚣从未听说家中井水能治病,何况如果人人因为治病都来府中讨水买水,卢府岂不是沦为街坊市场?如果二人再不住纠缠,就喊守卫来了。
  
  卢府家僮这么执拗,二人心想水大约是讨不到了,便闭口不再强求。那家僮白眼数落了二人两句,用力地把门关上。
  
  “果然是‘高门大户’,大到高不可攀。如此看来我是误会那看病的丈人了,这卢少卿家也不像缺钱卖水的样子。”元曈悻悻地说,“要不然就用寻常井水煎药算了,管它能不能辟邪。”
  
  怀荒没接他的话,而是左右环顾一下周围环境。
  
  他突然拉起元曈就往东去,边走边说道:
  
  “我方才观察了一下,卢家宅邸应该位于嘉庆坊的最东侧,你看……”
  
  元曈顺着怀荒手指的方向看,正前面不远处就已经是嘉庆坊的东坊墙。他登时明白怀荒的意思,看来对方明求不成,打算暗窃。
  
  走了不到百步距离,二人就折转到卢宅东墙之外。
  
  在卢宅院墙和坊墙之间是一条宽丈余的巷道,怀荒仔细叮嘱元曈:“你在外面盯着些,休息有没有其他动静,尤其是坊内那些门吏走卒。等我进入院内一探究竟。”
  
  言毕怀荒纵身一跃,就像飞鸟一般登上了院墙墙头。
  
  卢少卿家院内种植着不少果树,都密密麻麻的紧贴着院墙生长,有很多树木的枝杈都已伸出墙外。
  
  怀荒蹑脚躲到一株邻墙的李树后面,此时正是李子成熟的时节,高耸的枝头上硕果累累,挂着白霜的李子甚是赏心悦目。
  
  “哎,记得摘几个李子,嘉庆坊的李子最负盛名,我还从没尝过。”元曈在脚下喜笑颜开,这么高大的李树至少要生长百年以上,嘉庆李名闻天下,可谓一金难求,就连洛阳南市都买买不到。
  
  怀荒嘘了一声,冲元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即举目向院内望去。
  
  在院墙上看进去,卢府占地的面积颇大,较远的地方应该是日常起居之地。只见那边层台累榭,朱阁青楼,一眼望去好不壮观。
  
  而较近处一座广阔的庭园就位于怀荒眼前。庭园内种植有榆柳花卉和各种果树,其外还有条幽径通往竹林。庭园正中是一方不大不小的荷塘,塘边矗立着一座八角攒尖凉亭。
  
  “冰井在那边……”怀荒迷着细长的凤眼,敏锐地看到了位于凉亭中间的白色井床。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受图寺早就消失,周围一切也已面目全非,唯独『冰井』还是他印象中的样子。
  
  “把装水的皮囊给我”,他低头对墙下的元曈说道。
  
  元曈闻言从腰间摘下早就准备好的羊皮囊,对准怀荒用力一掷,对方精准地接住。
  
  “当心一些,里面应该会有守卫。”元曈对着墙上的人低声说道。
  
  怀荒嗯了一声便纵身跃进了院内。
  
  卢家宅邸偏居嘉庆坊东隅,东边紧邻着嘉庆坊的坊墙。元曈静静等在墙外放哨,并未见到任何过往行人。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元曈还不见怀荒出来,他心里便开始有些焦急。
  
  又过了一会儿,倏忽听到墙内喧哗声,元曈心中一惊暗喊不妙。片刻后院墙中竟然传来兵刃相接的铮铮声。这种情况下他再也按捺不住,刚欲纵身跃上围墙,就看见怀荒从墙内飞身而出,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到地上。
  
  还没等元曈反应过来,怀荒抓住他的手就要往南奔逃。几乎同时,一团黑影从墙内翻出落在二人跟前,一下就拦住了元曈和怀荒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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