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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画82

国画82 (第1/2页)

朱怀镜说:“你不光年龄年轻,政治生命更年轻。你是地市领导中惟一有硕士文凭的,是知识型领导,你现在这个级别只是个开始,前程不可限量啊。”
  
  张天奇显然爱听这话,却谦虚地摇摇头,又说:“我正准备读博士。”朱怀镜很是佩服的样子,说:“张书记的好学精神太可贵了。”张天奇自然是说哪里哪里,似乎从来没有过朱怀镜替他把关硕士毕业论文的事。两人客气话说了一大堆了,张天奇端起茶杯喝茶,才记起应给朱怀镜倒茶。朱怀镜摆手说不用了,要喝自己来。张天奇觉得不倒茶太失礼了,硬是倒了杯茶。
  
  “怀镜啊,我新到荆南,困难很多,还要你们财政局多多支持啊!”张天奇说。
  
  朱怀镜很难为情的样子,笑笑说:“张书记,这话你早几个月说,我朱怀镜做得到,现在,情况不同了。”
  
  张天奇便说:“怀镜,你别大权在握,就把老朋友忘了。我反正会找你的。”
  
  朱怀镜不相信张天奇不知道他现在的境遇,他是在装糊涂。市里主要实权厅局的头头脑脑,谁管什么,谁说话算话,地市的领导一清二楚。没有这本账,他们没法上市里办事。朱怀镜猜想张天奇装糊涂也许是为了避免尴尬。这事说来的确不是味道,可朱怀镜今天打算厚着脸皮了,便一阵长叹,“一言难尽啊,张书记啊。”随后拉开了话题,把自己现在的处境道了个明明白白。张天奇低头听着,不时感叹一句:“怎么这样?”
  
  朱怀镜说完了,张天奇便豪气万丈地安慰道:“怀镜,没关系的,目前情况只是暂时的。你还年轻,一定会柳暗花明。”
  
  朱怀镜需要的不是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但又不好贸然求他,便先试探道:“张书记,以你的意见,我现在该怎样办?”
  
  张天奇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说:“韬光养晦,伺机而起。”
  
  朱怀镜听着身上便起鸡皮疙瘩,心想这哪是什么高见,只不过是他脑子里正好装着这两句自以为很儒雅的话,拿出来搪塞罢了,还可以同时卖弄一下。什么韬光养晦,伺机而起!当今社会哪里还让你有时间从从容容当隐士?稍一耽误,年纪大了,一切都不可能了。朱怀镜今天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来的,不肯轻易罢手,便只好直话直说了:“张书记,老弟正是落难的时候,还指望你提携啊!”
  
  朱怀镜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张天奇却装糊涂,只当这是客气话,哈哈一笑,说:“老弟真会开玩笑,你是市委管的干部啊,我怎么去提携你?”
  
  朱怀镜笑道:“张书记,谁不知道你在上面的面子?你是说得上话的。”
  
  张天奇仍是推脱:“怀镜,慢慢来吧。只要有机会,我会替你说话的。”
  
  张天奇开了这张空头支票,朱怀镜一时倒不好再说什么了。但他仍不死心,一定要张天奇回答一句硬话。他暗自咬咬牙,生出一计。他口上不再提这事,只向张天奇道了谢,再同他聊些别的话。两人正漫不经心地聊着,朱怀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张书记,有件事我一直没有机会同您说。上次处理那件事的时候,龙文带了个笔记本来见我,上面记载着他给您的活动经费的情况,金额、时间、地点、您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都一清二楚。我听您说过只有一两万块钱的事,他却记载了一百三十五万元。我当然不相信他的。我当时问他,为什么把这本子随身带着?他说向吉富的案子发了,他说不定马上会受到牵连,怕检察院突然袭击搜查他办公室,只好随身带着。我就说,既然如此,你何必不把它销毁了?他说还要留着,在关键时候用它来救自己,只是现在还不想让它落到检察院手里。我当时怕他带着这本子,到了关键时候真的抖出这本子,就给您添麻烦了,就请他把本子放在我手里。他要我保证,他万一要用这个本子的时候,我一定还给他。我答应他可以。我当着他的面,把本子锁进了我的保险柜。您知道,就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会再把本子给他的,因为我相信您张书记。我事一多,也就忘了把这本子销毁了。后来这事情平息了,我也就忘了这个本子。我调进财政局的时候,清理东西,见了这本子,就把它带回家里想销毁它,因为办公室里不方便这么神秘兮兮的您知道。可是我的书籍乱七八糟的太多了,竟然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张书记,我哪天有时间,再仔细找找,把它销毁算了,免得万一真的弄丢了就不好了。”
  
  张天奇的脸色早已红黑如枣了,听朱怀镜说完,他便是很冤枉的样子,非常气愤地说:“这个龙文,当初真该让他陪着向吉富一道去了算了。我这么相信他,以为他没问题,都是向吉富一个人搞的鬼,没想到他也从中捞了这么多。唉!现在向吉富死口无对了,也没办法对龙文怎么样了。只怪我识人不准啊!怀镜,感谢你啊。你找到那个本子,就把它交给我吧。”
  
  朱怀镜答道:“行,交给你也行,我替你烧了也行。”朱怀镜早打定主意了,不会把它交给张天奇,也不会烧了它。到时候张天奇问起,就哄哄他说烧了,叫他摸不准那烫手的玩意儿到底还在不在人间。只要张天奇不能确认朱怀镜手中到底还有没有那本子,他们俩就会永远是好朋友。就像朱怀镜自从知道宋达清手中可能拿着一张他和玉琴相依相偎的合影,他就永远只能做宋达清的好朋友一样。好在如今宋达清手中的照片也没用了,因为朱怀镜同玉琴之间的事早已不是新闻了。而且宋达清也用不着朱怀镜了,他早已是公安分局的副局长。
  
  张天奇的语气体贴许多了,却仍绕了个弯子,不让自己显得像是被朱怀镜吓唬了,“怀镜,你自己有个具体设想吗?我想你要在市直厅局里面回旋,可能难度大些。你可以考虑到地市去任个职吗?”
  
  朱怀镜早就想过干脆趁自己年轻,到地市去干几年。换个环境,说不定又是另一番天地。只是他这几个月简直动弹不得,有这个想法也没有人说。不过这会儿张天奇说出来了,他也不想表现得很愿意,倒显得穷途末路似的。他仰天长叹一声,说:“实在不行,也只好这样了。”
  
  张天奇便说:“你如果愿意去地市,我倒可以做做工作。俗话说,退后一着,天宽地阔,何况去地市任职不见得就是退。”
  
  “那就请张书记帮忙玉成了。”朱怀镜说。
  
  张天奇说:“行,我保证帮忙。不过怀镜,你也不要太急。我知道你受了些牵连,尽管没你的事,影响肯定是有的。这就需要冷却一段,让人们淡忘那些事情。再就是还有个运作过程。我想至少要个半年六七个月吧。你还年轻,再委屈个半年没问题的。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只是正处级哩,你早就是副局长了。”
  
  两人谈得越来越投机,后来居然谈到一些有关高层领导的敏感话题,头都凑到一块儿。不是好朋友,有些话题是不会轻易谈论的,因为官场的人们比谁都懂得什么叫为尊者讳。两人聊到很晚,尽兴方散。
  
  朱怀镜回家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忍不住发笑,点着自己说这个人好卑鄙。只好这么卑鄙了,谁让张天奇是这种货色呢?洗澡完了,仍是去书房。他找出龙文的那个本子,翻开看了看,感觉就像玄奘从西天取回的原版经书,太珍贵了。拿着这个本子仔细玩味一番,再用个牛皮纸信封小心装好,锁进柜子里。
  
  运作过程漫长而复杂,颇多周折曲直,朱怀镜的心脏似乎越跳越高,最后差不多衔在嘴巴里了。直到次年二月,朱怀镜听到准确的佳音:市委准备安排他去梅次地区任地委副书记。财政局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是局长,他专门跑到朱怀镜办公室,神秘兮兮地祝贺了一通,又真诚地表示了遗憾,说不能同这样一位好同志共事了。
  
  过后几天,几乎全局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因为朱怀镜感觉部下们的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有天,局办公室主任送个文件给朱怀镜看,进门就说:“朱局长的空调怎么不太管用?是不是开低了?好冷。”朱怀镜说:“没关系,这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我早习惯了。”主任便怪那位管后勤的副主任不管事,忙说:“我马上叫人来修理一下,让朱局长感冒了,就是我们办公室的责任啊。”朱怀镜笑道:“算了吧,反正到春天了,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主任说:“那怎么行,今天下午就来人修。”
  
  香妹仍是不见欢颜。有天夜里,朱怀镜正在书房里整理书籍,香妹进来了,冷冷地说:“你又开始走运了,我祝贺你。”
  
  朱怀镜听她的语气有些怪,停下手中的活,说:“你怎么这样说?就像对外人似的。”
  
  香妹说:“我早就是你的外人了。”
  
  “你今天怎么了?”朱怀镜问。
  
  香妹说:“我早就是这样子。这一年多,你不太顺,我如果说离开你,别人还以为我这人没良心。现在你时来运转了,我俩好好商量一下吧。”
  
  朱怀镜说:“商量什么?我俩已经陌生人一样过了一年多,该想通的事早该想通了,还计较什么?”
  
  香妹说:“我是想通了,没什么同你计较的了。你一个人去当你的官,我一个人带着儿子过。”
  
  “你怎么这么犟呢?发生过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这两年对我的教训太大了。你还担心什么呢?”朱怀镜有些急了。
  
  香妹却很冷静,“不同你在一起,我就没什么担心了。”
  
  这个晚上,两人就这么一来二去,说了个通宵,总是这些话,没有个结果。朱怀镜没想到原来几乎有些逆来顺受的香妹,最后竟如此倔。他情绪越来越激动,却怕邻居听见,压着嗓子同香妹叫喊,手舞足蹈,面红耳赤。她却仍是平静地同他说话。她的平静让他害怕。
  
  三月初,朱怀镜的正式任命通知下来了,香妹就下了最后通牒,说要是协议离婚不成,她就单独向法院递状子,请求法院判决。朱怀镜便只好采用缓兵之计,说他现在刚刚接到任命通知,就忙着办离婚,说来不像话。等他正式上任以后,在适当的时候,两人再作商量。香妹只好答应了。
  
  最近组织部的几位部长很忙,一时抽不出人送朱怀镜去报到,他便在家静候。自然又有朋友要设宴为朱怀镜饯行。那些很忙的朋友,现在又有空闲了。有了这番经历,朱怀镜明白了很多事理,不太愿意应付这些场面了。所以每每有人约他吃饭,都设法推了。越发觉得自己同玉琴、李明溪、曾俚、卜未之几位感情的珍贵。可他们如今死的死了,疯的疯了,走的走了,落难的落难了。每念及此,朱怀镜总百般感怀。他躲瘟疫似的躲避宴请,弄得连电话都不敢接了,紧张兮兮的。可就是呆在家里,也不得安宁,每天晚上都有人来拜访。上门来的多是从梅次专门赶过来的地直部门和县市领导。新去的这位朱书记对他们个人的前程将产生重大影响也说不定,他们拜访朱怀镜的心态同买原始股差不多。也有的人也许已经不怎么得宠了,趁朱书记还未上任就先上门露个脸,说不定就找到了新靠山。对这些未来的部下,朱怀镜倒是十分客气。他很明白,所谓领导水平是靠领导的指挥和部下的服从共同构成的,假如部下不配合,你领导水平再高都是枉然了。每次送走客人,朱怀镜都要把他们的名片拿出来再细细看一次,一个个再对一次号,回忆一下谁是谁。这很重要。下次碰上,能一口叫出他们的名字,会让他们受宠若惊的。谁都希望自己在领导心目中印象深刻,因为干部个人的前程就取决于领导的印象,而不是别的任何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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