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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好像一条狗

第五章 他好像一条狗 (第1/2页)

夕阳西下,晚风吹来丝丝凉意。普济寺的香客们已走尽,只有一僧在佛堂上香,其余众僧或在后院打扫,或在刷洗锅碗,或在后堂照看住持——圆怀和尚躺在船上,气若游丝。
  
  寺院门前来了一个年轻人,他牵着一匹黄骠马,在寺前大叫:“有人没!来人啊!”上香的跛足僧人出来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要上香?上香不嫌晚,佛祖……”
  
  “我找圆怀师父,有大好消息!”
  
  “哦,哦,请!”
  
  年轻人在寺院旁系了马,大踏步随他直入后堂。进房见圆怀卧病在床,年轻人一个箭步向前,握住圆怀手道:“师父受了大难,竟一病至此!贼子可恨!”圆怀睁眼一看,一个生猛青年,白净脸皮,依稀有些面熟,想了想才迟疑道:“肖大公子?”此人正是肖东山,他满腮浓髯已剃得干干净净,不是极熟之人一眼还真认不出来。肖东山道:“是我啊,师父,大好消息,这经书啊,我夺回来了!”说着掏出用一块布包好的《明霞经》,轻轻拆开。圆怀和尚听了喜讯,精神大振,挣扎着坐起,两个僧人急忙上前,把他扶定坐好。
  
  圆怀和尚开口低声道:“肖大公子与人动了手?可有受伤?可开了杀戒?”
  
  肖东山道:“没有没有,我没有受伤,也没有开杀戒。前日乃金沙帮贼帮主的生日,我在路上找了个去给他贺寿的老者,三言两语哄得他高兴,带我去赴宴。我想啊,你说过那两个贼子是要拿书去献给帮主的,我就想见机行事……”
  
  说到这里,门外又进来几个老和尚,都围过来听他讲述。
  
  肖东山接着道:“宴会之上来了几个不速之客,那贼帮主显了一手武功,把那些人镇住了,我一看,乖乖不得了,我也打不过他。说来也是侥幸,这贼帮主狂妄,把经书拿出来给人围观,我就移花接木,给他换了本假的,那本假书,是我早依记忆写好的,只有前两页是真的,后面的啊,都是我胡编乱改的,我把左写成了右,把前写成了后,把三寸偏偏写成五寸,哈哈哈!”
  
  圆怀和尚道:“阿弥陀佛,这都是前缘注定的。施主胆大心细,为了我们冒险,贫僧好生不安……”
  
  肖东山道:“要谢我也容易,只要两个馒头!我急着赶路,一路上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实在饿了……”
  
  一个僧人急忙道:“我去拿!”一会儿拿来两个大馒头一盘冷咸菜,肖东山接过就吃。
  
  圆怀拿过经书翻开看了一页,又看一页,紧着翻了后面几页,声音颤抖着,道:“这书……假的……”
  
  “啊!”肖东山大惊,拿过书细看,嘴中道:“得书后我也是看过两眼的,记载的刀法没差啊,呀,字体果然有点不对……”他又掰开书线迎着亮光细看,道:“果然是做旧的,是新订的……文字倒是真的,这是对着誊写的……我明白了,原书还在姓黄的贼子手里,这个是誊写了献给贼帮主的!”
  
  圆怀和尚唉声叹气道:“我虽不识字,但原书我是认得的……我……我……我对不起师父……”
  
  肖东山连忙道:“师父不要急,这原书一定还在那姓黄的小贼手里,这厮现在改了名,叫黄小春了,我再去找他夺来就是,师父莫急,师父莫急!”
  
  圆怀和尚面如死灰,半天道:“罢罢罢!这事就算了,公子切不可再次冒险,上次公子去了,我担惊受怕,每日心惊肉跳,就怕公子遭了不测……我这病,一半是强盗吓的,一半是担心公子,肖大公子,我求求你,你一定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再去了,这事到此为止!我佛慈悲!我佛慈悲!我佛慈悲!”老和尚说着,死死抓住肖东山的手,肖东山乃粗壮有力之人,也感到被他捏得生疼。
  
  肖东山见和尚真情流露,道:“好,我答应你,不再冒险就是!”
  
  圆怀和尚松了手,累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两个僧人过去扶他睡下,肖东山轻轻退出了房,莫名感动。原来他母亲早逝,父亲严厉,并不曾受过慈爱,没想过会有人为自己担惊受怕。
  
  不一会,一僧人过来,领肖东山去后面洗漱睡下。肖东山赶了远路,一落塌就沉沉睡去。
  
  再睡来时已约莫是四更天,只听得前面木鱼敲得急促,诵经之声大起。肖东山知不寻常,急忙起身去看,原来是圆怀和尚圆寂了。
  
  肖东山上前上了香,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他是个热血汉子,不禁洒了泪。一位一直在圆怀身边服侍的僧人,法名圆悟,过来说:“施主,贫僧有事相求。”
  
  肖东山道:“师父请讲。”
  
  圆悟道:“师兄归天之时,吩咐了一件难办的事……本来这是我们的事,但施主在这也是有缘……我们极难办的事,说不定施主顺路……”
  
  肖东山道:“师父不妨直言。”
  
  圆悟道:“师兄有个亲妹妹,在湖广黄州府三角山隐月庵出家,师兄吩咐我们,他圆寂后要我们给他妹妹说个信,我们几人是没出过远门的,年纪又都大了,一个年轻的,又是跛腿……”
  
  肖东山早见全寺都是老弱和尚,道:“可是要我代劳?”
  
  圆悟道:“正是,我们几个一商议,公子也不用特意去,什么时候顺路的话……”
  
  肖东山道:“这有何难,我定把信带到。”
  
  圆悟取出一枚佛珠手链,交给肖东山,道:“这是师兄的随身之物,他兄妹二人分别时一人一枚,请公子拿着,做个信物,师兄的妹妹法名慧心……住持师兄还特意留话给公子,请公子不要再去冒险,那本假书我们也烧掉了,这件事就此作罢。”
  
  等到天亮,肖东山在寺里用了斋,辞别众僧,骑了马,离了普济寺,往安福县县城而来。
  
  一路上,肖东山寻思:“圆怀和尚要我不再去找书,是怕置我于险地,我答应他们,是不想让他们担惊受怕,好儿男不能锄强扶弱、伸张正义,有甚意思!老和尚早不圆寂晚不圆寂,我一来就圆寂了,还不是我带来的假书气的,我也脱不了干系。这些蟊贼,我岂可放过他们!原书一定还在黄小春手里,我去夺了原书,带回来交还普济寺,岂不是好?”拿定主意,开始盘算如何打听黄小春的踪迹。
  
  他怏怏不乐,不觉走得慢了,午时才到县城。他肚中饥饿,牵着马,直往莲花酒楼而来。
  
  自古生意人开酒楼做生意,都是找个热闹的所在,这莲花酒楼却反其道而行之,坐于城西僻静处,楼前一条青石小路,楼后是个种莲藕的大池塘,四周群树环绕,郁郁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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