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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又遭暗算

第六回:又遭暗算 (第2/2页)

窦家当家的人在一起商量,尽早结束这场流血冲突,尽量减少两边丁壮的伤亡。
  
  而这边的古大疤子,还做着一鼓作气,天黑打到窦家大垸,抢钱、抢粮、抢女人的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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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要落山了,西边残阳如血,古家纠集最后和丁壮,准备最后一击,攻下窦家第三道防线,打到窦家大垸吃晚饭。
  
  到了最后关头,古大疤子拿出他隐藏的杀手锏——古家刀枪不入的“神仙兵”。这些兵由管家带队,身上画着各种符咒,自称天兵天将附体,说是上阵刀枪不入。
  
  古大疤子想让这支神兵入阵,给窦家最后一击。当下,就在窦家二道防线战壕里,给这支神兵壮行,一人一碗水酒,一人一砣羊肉。
  
  神兵神将们,个个头缠画了符的布片,身上画满着奇形怪状的符咒,大家喝完酒吃完肉,再喝一碗清水,清水里有古大疤子请师傅画的符烧的灰,大家喝下后就鬼神入体,上阵杀敌刀枪不入!
  
  那边窦家准备了迫击炮、机关枪和掷弹器,这边古家“神仙兵”出发了。鼓师打鼓,锣师敲锣,“神仙兵”拿着大刀、长矛,口喊“刀枪不入,刀枪不入!”向窦家第三道防线冲锋。
  
  古大疤子亲自督阵,带领古家后续兵丁,跟在“神仙兵”后面,一起向前冲。
  
  窦家为了尽早结束血腥的缠斗,就用迫击炮一阵猛轰,机关枪猛扫,掷弹器不停投弹。
  
  一时间,古家冲锋队伍里,硝烟弥漫、爆炸声声,机关枪猛烈扫射,古家阵营中,不管神兵天将,还是凡兵凡将,象割青草一般,倒下一片又一片。
  
  古大疤子骑在黑骡上,骡子被弹片击中,立即倒在地上,古大疤子跌在水沟里,兵丁一时昏头转向。窦家人从四面八方,向此地冲来,将古家兵丁,团团围住。
  
  古家兵丁哪见这种阵势,那小炮呼啸、尖厉刺耳,可怕可怖;机枪扫射杀人,简直像阎王爷点名,只要扫射上了就无人幸免;还有掷弹器投弹处处爆炸,没有地方可躲。这样的杀伤武器,对于穷山僻野的农民来说,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古家人没想到自家那些活蹦乱跳、生命力强大的青壮年,在这些武器面前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大片大片的倒下,大片大片的死亡,大片大片的残肢断体!这种杀人如割草一般的武器,把活着的人魂都吓掉了。
  
  刚才那小炮一轰,机枪一扫,掷弹器一投弹,冲在前面的古家人全部倒地死亡,没死的都吓昏了头,一个个跪地求饶,没有进攻时那种疯狂劲头儿了。大家早就吓破了胆子,惊落了三魂七魄,丧尽了精气神儿。一时间,古家所有人一片气馁,杀气尽失,斗志全无。
  
  古大疤子因骡子中弹,倒在地上挣扎几下,基本上就没能动弹了。他人头先着地,撞得昏死过去。醒过来时被五花大绑,关在窦家土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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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家千把号丁壮死伤近半,老管家带领的“神兵神将”,无一生还,都上天堂当神仙去了。活着的古家人不是受伤,就是被窦家俘虏。
  
  这场械斗胜负之悬殊,可以说现代战术对中世纪战术,在民间的一次碾压性的胜利。
  
  经此一战,古家百余年聚集的有生力量,基本上消耗殆尽。古家人见窦家人,从过去昂首挺胸、傲慢俯视,到现在低头附耳、唯唯喏喏。从此,古氏家族数十年内,在窦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直不起腰杆。
  
  虽然古家一败涂地,但窦家也没多少人欢庆胜利。
  
  这次械斗,死伤惨重数目吓人。虽是两族相仇,但毕竟本乡本土,除了几个上层绅士富人,底层百姓互相通婚、互为亲戚,他们之间虽为异姓,关系错综复杂、藕断丝连。
  
  古家死的几百人里,有好多跟窦家沾亲带故,还有些是儿女亲家血缘关系,所以窦家人也感到不好受。这样的械斗其实没有胜利者,只有两败俱伤,是底层人最惨痛的劫难。
  
  大伙儿发现,打来打去,只有几个家族的头头脑脑儿得利,其余下层百姓,没见什么好。且都是亲朋故旧,五服之内是一家。大家是葫芦花、南瓜花,缠缠绕绕乱如麻,缠绕上了瓜儿架,纠纠扭扭是一家……
  
  窦家战胜之后,并没有赶尽杀绝,也没有乘胜相逼,只是将所有抓住的古家丁壮,关在一起好吃好喝招待,伤者直接治伤,并先送归古家。
  
  他们只将古大疤子一人,关在地牢里。窦、古两家虽然冤恨很深,但当下之仇,窦家人只记在古大疤子一人身上。对古大疤子,他们没有客气,进行严刑拷打狠狠虐待,以报冤仇!
  
  古大疤子关在窦家受尽酷刑,也算恶有恶报。
  
  古家其他头面人物,只好请当地大族、大姓出面两边讲和,答应赔偿钱财,赎回被抓的那数百丁壮。
  
  窦家倒也爽快,当下即答应,只要保证今后不发生两族械斗,除了古大疤子,其余被俘人等,即刻释放回家。对于赔偿,窦家一分不要,毕竟古家大畔河田被淹,已受极大天灾;这次械斗死伤数百,家族惨遭巨大人祸!如果再要赔偿,令古家雪上加霜、后续无继。乡里乡亲的,窦家下不了这个狠心,也出不了这个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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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大疤子被抓,老管家械斗中打死。古家没有一个管事的男人,一时失去主心骨,家里如同翻了天地。大太太急得无心烧香念经了,跟其她几房姨太太,一起商量想办法救人。
  
  偏偏其她几个姨太太,不跟她同心协力,大家各自心怀鬼胎。大姨太、二姨太,四姨太,并不关心古大疤子生死存亡,而是暗中想方设法,趁乱大捞钱财以包私囊。倒是三姨太一个人云淡风清,关在房里睡大觉。这几天二门不踏,大门不出,也是怪哉——
  
  古家人预计古大疤子这回凶多吉少!作算窦家人放过他,也会狠狠拷打、折磨,按他这个年纪,身受重伤之后又受重刑之苦,回来也当不了长久之客。
  
  家里没有当家人了,基本上树倒猢狲散。这个时候上上下下的人,哪个不各顾各?哪个不趁乱捞钱财,顺手牵羊占便宜!都准备一旦分崩离析时,各人去谋各人的生路,各人去过各人的日子,没人顾这个家!
  
  除了大太太一个人跳上跳下,想方设法营救古大疤子,其他人都各说各话、各干各事,起心动念都作另外的打算。
  
  毕竟多年的世家,虽然快要完蛋,但瘦死的骆驼,还是比马大些。一是亲戚朋友多,有人出头说话;二是家里钱财丰盛,有钱能买鬼推磨,买动人来帮忙。
  
  大太太出面,请来娘家兄弟到窦家谈判,答应向窦家赔礼道歉,再重重出钱,赎回古大疤子。
  
  开始,窦家人并不应允,他们极恨古大疤子,不想放虎归山留下后患。但大太太娘家,也是本县大姓,与东河窦氏家族世代姻亲,关系很是密切,在窦家哪儿说得上话。
  
  窦家奈不住这层关系,加之大太太出重资,打点窦家各位头面人物。大家都得了好处,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自然到当家人面前,替古大疤子说话开脱。
  
  窦家当家人,见古大疤子年纪不小了,虽然自幼练武,但多年养尊处优又抽大烟,身体消熬得差不多了,这回从骡上掉下,肋骨摔断好几根!加之在窦家关在土牢里,受了好多酷刑,人基本上不行了,现在放回去,估计也没几天可活了,成不了隐患!因此,窦家当家人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答应族中头面人物,将古大疤子释放。
  
  古大疤子回来后,已经成了废人,成天躺在床上啼哭呻吟,身上到处是伤口,痛得他日夜哼唧、叫唤,一天到晚靠大烟土撑着止痛,维持生命;熬了三个多月,一命鸣呼哀哉!
  
  古家大树倒了,下人们逃的逃、走的走,临走时能抢就抢一回,能捞就捞一把,能拿就拿一番。几个姨太太,也没一个想留下,都在准备离开,找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
  
  大太太忙上忙下,把古大疤子送上山,自己也病倒了,昏昏噩噩,人事不省,管不了事了。
  
  家里下人基本上跑光,只剩几个“家生子儿”奴才,暂时还走不了。姨太太等女眷们,都卷了不少私房钱,有的存在女儿家,有的存在亲戚处,都作好了应变准备。
  
  现在古家由大姨太当家作主,她天天在算计变卖家财,好捞更多的钱,让自己走时,行囊更鼓一些,未来的日子,更好过一些。
  
  二姨太、四姨太这些时,与大姨太跟得紧,成天在她屁股后面转,目的就是古家偌大家产,能跟着分一杯羹。三姨太好象世外之人,对这些不管不问,她一天到晚闲暇无事,也不管事。
  
  孟晨瑶无处可去,还在古家待着。春华因是“家生子儿”,一时也走不了,跟着孟晨瑶熬一天算一天。
  
  按当时风俗,孟晨瑶是要留在古家,给古时金守节,这儿民间的规矩,除了古家人把她赶了卖了,不然,她哪儿也去不了。
  
  大姨太几乎卖光古家产业后,开始把眼前盯到屋里了。屋里一切值钱的东西,她都不会放过。见孟晨瑶如水一般的年纪,长得花朵儿一般模样儿。觉得这个女孩子,留在古家守活寡,真是有点可惜了!
  
  反正,古家马上分崩离析,撑不不多久。不如趁现在手里掌权,找个有钱的人,把这个小姑娘卖了,还能落得一大笔钱财。因此,大姨太就跟四姨太商量,找个老板或妓院把孟晨瑶卖了。
  
  四姨太开始不同意,想留孟晨瑶给她儿子守节。但经不住大姨太苦劝,说妹妹你也不想想,这个屋里马上要散伙了,你未必还存有什么念想,在这鬼地方过生世?当年,我们花枝儿一样的人,都是被那死鬼,连抢带骗弄来的。在这家里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现在,那老鬼死了,大太太病得人事不省,也撑不了几天。我们正好趁这时机,好好捞一笔养老钱,等那节骨眼一到,鲤鱼脱却金钩去,摇头晃脑不回来。早点离开这鬼地方,早谋自己的生路去。
  
  那姓孟的小丫头,留在这儿,碍手碍脚还打眼睛。你想她在古家给你儿子守节,这是不可能的:一是你自己也要走了,还管得了这里的事?二是她这么小年纪,怎么可能长守?三是你想留她长守古家,还得为她留下一笔养命钱,将来给她过日子!这是放屁打嗝,两头都亏的事儿。现在,趁着这小丫头年轻姿色好,我们在这屋里能当家作主,干脆把她卖了,弄几个钱平分,这才是赚钱的买卖。
  
  四姨太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这个时候,三姨太突然插了进来,说她也是古家姨太太,大家一样的身份,一样的地位,凭什么你们一个个卖田、卖地,就地分赃,都不跟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懒得跟你们计较。现在孟晨瑶这丫头,你们也要卖,那我就来论道论道,可由不得你们两个人私自作主了!
  
  三姨太横插一杆子,把大姨太、四姨太计划打乱了。她俩再无所顾忌,但也得给三姨太面子。本来,私下变卖家产的事,做得不地道,瞒着大太太不说,也不分点给三姨太。别看她不计较,但人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可能留了什么后手,让她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因而不能把她不当回事儿!所以,现在三姨太一出面,这两个人只好跟她打商量了。
  
  大姨太、四姨太,原先是想把孟晨瑶卖到窑子里,这样好看女孩子,只有窑子老板看得中,愿意出大价钱。三姨太不同意说:“这样害了人家,人家本是世家出身,水嫩的年纪,你们却把往火炕里送,要不得,要不得!”
  
  她告诉两个姨太太,想卖个大价钱,不一定卖到那个肮脏地儿。我那师侄的戏班子,在这一带很有名气,侄媳年纪渐大,花旦也唱不了几年,他们这几年一直想找个好女孩,到戏班子学唱花旦。
  
  三姨太看出孟晨瑶有这个秉赋,上次她的师侄,到古家里来唱戏,暗中就看中了这个姑娘。只是当时她是古家儿媳妇,还新守着寡;古家规矩严,那师侄不敢表露。现在,既然两个姨太太商量着要卖这孩子,三姨太动了心思,卖到哪里都只不过是为了几个钱,干脆就卖给叶家班,她的师侄出得起大价钱。这样,既帮了叶家班的忙,又没把这小姑娘往火炕里推,大家得了钱,还做了一件善事。
  
  听三姨这么一说,两个姨太太都同意。虽然四姨太极恨孟晨瑶,但现在她作不了主,百事都得听大姨太的。大姨太只要卖得出高价,管她卖哪儿都是个卖!
  
  三个姨太太暗中商量,要卖孟晨瑶,只把孟晨瑶一个人,蒙在鼓里一般。大姨太颇有手腕,做事之前会把方方面面,考虑周全细致。她们要卖孟晨瑶,就要让孟晨瑶不会有任何的反抗余地。
  
  为了让孟晨瑶被卖得心服口服,大姨太把春华叫到自己屋里,跟春华细说半天。春华出来时,脸上神色不安一片惶然,到了孟晨瑶屋里,变得有些鬼头鬼脑。孟晨瑶跟她说话,她吱吱唔唔、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
  
  晚上,孟晨瑶和春华睡在一床,听春华像在是做恶梦,嘴里不停的说:“晨瑶,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凉我!”
  
  搞得孟晨瑶心情怪怪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根本想不明白,春华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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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四姨太过来,说她的一个金手镯子不见了,怀疑是春华偷了。
  
  四姨太就在孟晨瑶屋里,当着孟晨瑶的面审问春华。春华结结巴巴死不承认。四姨太对春华又打又骂、又掐又卡,还用银针刺她,最后搜查她的箱柜,却一无所获。
  
  四姨太又怀疑,手镯是孟晨瑶偷了,要她老实交待。
  
  孟晨瑶心中没有鬼,自然是不承认的,还让四姨太搜自己的箱柜。四姨太要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就搜了孟晨瑶的箱柜,居然在孟晨瑶的衣箱里,搜出金手镯。
  
  看见箱里搜出手镯,春华立即变脸,当下向四姨太揭露,说孟晨瑶上午,趁四姨太有事,到四姨太屋里偷东西,是她亲眼所见,因两人感情深,她不想说出来,现在既然四姨太搜出赃物,春华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孟晨瑶一时傻了眼,半天不知说什么好。四姨太趁机发作,在孟晨瑶屋里,又吼又骂说孟晨瑶是个贼!叫花子穷鬼,偷东西惯了手脚,并对孟晨瑶又撕又打。
  
  四姨太这一闹,把大姨太闹过来了。大姨太忙问:“你们搞啥事,在这儿鬼闹、鬼闹的?”
  
  四姨太说孟晨瑶是小偷,偷了她的手镯!
  
  大姨太假意不信,四姨太说她在孟晨瑶衣箱里,搜出失落的手镯来。而且有春华作证,上午孟晨瑶到她屋里,偷出这个手镯。
  
  大姨太把孟晨瑶臭骂了一顿,叫春华将孟晨瑶押到自己屋里,晚上要严加审问。
  
  孟晨瑶不知自己,怎么成为小偷?更没想到平时亲如姐姐的春华,为什么作死证,说她到四姨太屋里偷东西?她根本没干地这事,怎么突然都这样呢?孟晨瑶象做梦一样,一时想不明白。
  
  到了晚上,孟晨瑶估计难逃一顿毒打。
  
  但大姨太倒没为难她,见面和和气气,居然没打她、骂她的意思,让孟晨瑶颇为感到有些意外。
  
  黑夜间,三姨太带来一乘小轿,大姨太叫人把孟晨瑶拉到轿上,立即动身抬出了古家大门。
  
  夜晚一片漆黑,孟晨瑶坐在轿里,不知轿夫把她往哪儿抬,只听外面蹄声“得得”,三姨太骑在毛驴上跟着轿子走,时而招呼轿夫说:“走慢点,抖轻点,别把孩子颠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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