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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父女重逢

第七回:父女重逢 (第2/2页)

孟晨瑶跟着金小玉,走进一间屋里,屋里很暖和,她感到安全了,转眼金小玉也不见了……
  
  34
  
  孟晨瑶醒来时,天已大亮了。看同床的金花,已经不见人影,应是早起练功去了。
  
  这时,外面有女人高声数着:“一、二、一——”声音传入孟晨瑶的耳中,这声音她一听就知是金小玉发出的。
  
  孟晨瑶一惊,暗说自己睡过头了,连忙起了床。屋里金花给她留了热水、脸巾。
  
  孟晨瑶漱过口洗过脸,忙着出门,见外面是一个大高台,台左边一溜矮房子,就是昨晚她们吃饭睡觉的地方。台上有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把台遮了一半,另一半裸露在外。
  
  台上有十几个男孩、女孩,在金小玉指导下排成两排,踩着小碎步子,一圈一圈地跑着,昨天服侍她们的金花、银花,也在这里练功。
  
  金小玉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催赶着那些个孩子们,不准跑快了,也不准跑慢了,哪个跑得不达要求,金小玉就乌头黑脸大声吆喝,用竹竿敲那孩子的腿,不准停下——
  
  孟晨瑶看得呆了,身后有人问她:“你起来了?”
  
  孟晨瑶吓一跳,扭头一看,三姨太站在身后,蓬散着头发,脸上刚抹了些胭脂,有些红彤彤的,想也是刚起床的。
  
  孟晨瑶没有说话,三姨太又问她:“这些是学唱戏的徒弟,在练唱戏功夫,你喜欢吗?”
  
  孟晨听了瑶了摇头,说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
  
  三姨太又说:“唱戏苦呀,台上站片刻,台下三年功。这些孩子,天未亮起床,练了毯子功、腰功、腿功,最后练走圆场,走完圆场,才能吃早饭!”
  
  两人正说着话,台上金小玉让徒弟们解散了。
  
  三姨太说:“他们练完了,厨房里早饭熟了,我们吃饭去。”
  
  戏班的厨房在那一溜排矮房最下角,屋子分两部份:一部份是大师傅做饭的地方,有灶台、锅、碗、盆、瓢,灶台边堆满了柴禾。一部份是班子里的角儿、学徒们吃饭的地方,摆了几张大桌子和几溜排椅子。
  
  戏班子吃饭规矩很严,老板、老板娘、打鼓佬、琴师在一张桌上吃饭;其他角儿们按年龄、辈份和唱的角色大、小,另上桌子排座次;学徒有专门的两张大桌,围在一起吃饭。
  
  伙食没多大区别,如果有贵客,老板桌上由大师傅加两个菜就行。
  
  学徒正是长身子的年纪,唱戏练功很苦,老板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对他们不克薄,饭菜能吃饱、油水不薄,时不时加些鱼、肉、豆腐。
  
  早饭不错:馒头、油条、浠饭、酸菜,这在当年那个时代,只有较富裕的人家,才吃得上这样的早餐。叶家班这些年戏唱得好,名气大,收入可观,生活也不错。
  
  老板桌上添了三姨太、孟晨瑶,加了两个好点的菜。
  
  吃早饭时,孟晨瑶从老板、三姨太、打鼓佬和琴师说话中得知:戏班子在城里,原先没地方落脚,因为唱戏常在这文庙里借台用并临时住宿。
  
  文庙就是孔庙,是过去读书人祭祀孔圣人的地方,由当地官府修建,文庙前头是一个大台,叫做万年台,台后是雕梁画栋的房子,把万年台掩遮一半。
  
  每年春、秋二季,朝庭官府设专人祭孔。祭孔有一套规矩,有礼官主祭。在民国之前,礼官有品秩拿俸禄,民国后逐渐取消了这个制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到春、秋祭孔大礼时,就请戏班子到万年台唱戏。说是演给圣人看,实际上是众人集资,唱戏大家娱乐。
  
  每到这个时候,当地人像过节一般,邀朋接友到家,白天酒肉款待,夜里到万年台看戏。
  
  孟晨瑶小时跟娘来看了几回戏,她对文庙并不陌生,只是后来家里穷了,娘没心思看戏,再没来过了。
  
  叶家班经常到万年台唱戏,是文庙的常客。清朝垮台了,民国政府对祭孔之事,越来越不热心了,礼祭典礼渐渐不搞了,地方上祭孔时而开展时而停止,文庙渐渐荒废了,也没有人管理。县政府因其职能关系,交给学政管理,学政没钱维修,也懒得去管。
  
  正好叶家班戏唱出了名,一年大半时间,来城在万年台唱戏,经常在文庙落脚。为了方便,就跟督学说一下,出点钱租这文庙地盘落脚,在这儿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
  
  后来,他们发现文庙左边,有好一大片无主的荒地。叶青明给点钱督学,让督学出个证明,把这片地开拓出来,做了二十几间房子,把戏班子从乡下搬来,在这里稳固住下来,现已有好几年了。
  
  戏班这两年招了一批小徒弟,小生、小旦、小丑、须生、老旦这些角儿,现在都不缺了,就缺个身材相貌都出众,又有天赋的花旦儿。
  
  这群学徒,就是早晨在台上由金小玉带着练功的那群孩子,现正围着两张大桌子吃饭。
  
  孩子们天真烂漫的年纪,到戏班子练功,个个亲如兄弟姐妹,他们一起有说有笑、快快乐乐,一点忧愁都没有,让孟晨瑶看着羡慕不已,觉得自己有点儿孤单。
  
  吃过饭,叶青明要准备晚上唱戏的事,金小玉带学徒们,还要忙着练功,只有三姨太没事干,带着孟晨瑶闲转悠。
  
  35
  
  三姨太在古家做小妾,近二十年没出门。这次离开古家,回到戏班心情格外轻松,想在城里到处转一下。正好孟晨瑶是城里孩子,小县城的地方她都熟悉,就让她领路带着在城里逛逛。
  
  孟晨瑶跟三姨太上街,她离家一年多,非常想到家里去看看,就跟三姨太说了。
  
  三姨太爽快,两人一起往孟家走。县城很小,从东到西也才千把步。两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孟家老屋,发现老屋拆了,只剩一片空地。孟晨瑶心里“格登”一下,暗说怎么回事,我的家哩?
  
  她以为眼睛看花了,从小住在这儿的家,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爹和弟弟上哪儿去了?
  
  她一肚子的疑惑,转身找到隔壁的赵大爷。
  
  赵大爷认出了孟晨瑶,问她怎么回来了?
  
  旁边的三姨太,把古家的事儿,悄悄向赵大爷讲了。
  
  赵大爷叹气说:“这个苦孩子,没想到,终于有个落脚地儿了。”
  
  孟晨瑶问自家的事,赵大爷开头不说,经不住她苦求,赵大爷才说出真像。
  
  原来,她爹孟宏臣卖了孟晨瑶后,得了好大一笔钱,又跑到烟馆吞云吐雾。他的大烟瘾越抽越大、不可收拾,没多久,把卖女儿的钱也花光了。
  
  老婆卖了,女儿也卖了,没有人管孟宏臣了。手上没钱,烟瘾一来,就以头跄地,嚎啕大哭。碰到孟老五,孟宏臣找他借钱!遭孟老五一顿臭骂,叫孟宏臣卖东西才有钱花。
  
  孟宏臣说:“我老婆卖了,女儿也卖了,现在没有什么可卖了。”
  
  孟老五说:“你还有儿子,反正这孩子,跟着你不是穷死,就是饿死!不如卖个好人家,给他一条生路,你也落几个钱儿,抽两泡大烟,快活几时算几时!”
  
  孟宏臣就由孟老五作保,把儿子孟庆堂也卖了。卖的钱还是送给烟馆了,后来干脆把这旧马厩改的房子也卖了。
  
  孟宏臣从此无家可归了,花完卖儿子、卖房子的钱后,就混迹乞丐群,讨米要饭,一天到晚游走街头。
  
  买这房子的屋主,把旧马厩拆了,准备建新房。所以孟晨瑶、三姨太来时,成了一片空地。
  
  孟晨瑶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人哭了起来,她既担心弟弟,又挂念那个不争气的爹。急问赵大爷弟弟卖到哪儿?赵大爷也不清楚。
  
  当时,买家要买个儿子传宗接代,把孩子买去后,不想孩子跟家里有联系,必须断绝来往,不留一丝消息!
  
  孟宏臣就跟孟老五秘密签约卖儿,满口答应买家的要求。街坊邻居们,大多看不起他,也没人跟他往来,更没谁对这件事关心打听过。大家不知孟庆堂,被卖到哪个地方了?
  
  三姨太见孟晨瑶哭成个泪人,陪着她流了不少眼泪,想起她的爹跟孟宏臣一个样,她的遭遇跟孟晨瑶也差不多。这叫伤心人碰到一起,哪有不伤心的?
  
  三姨太逛街的心情没了,带孟晨瑶往回走。走到半路,孟晨瑶望见偏辟的小巷里,有好几个乞丐,脱下破衣褴裳在那儿晒太阳捉跳蚤,其中有一个人仰八四叉躺在地上,有点象孟宏臣。
  
  孟晨瑶想她爹,落到乞丐群里,那个病弱的身子,也走不了多远,估计还在城里,或许那个人就是?就央求三姨太,想趁机找爹,问弟弟的下落。
  
  三姨太陪着孟晨瑶,走到那个小巷,见到乞丐群里那个人果然是孟宏臣。
  
  此时孟宏臣,没钱抽大烟了,乞讨度日苦不堪言。身子越来越不行了,平时有力气时,就爬着讨点残汤剩饭充饥,身体不好时,由其他乞丐带点吃剩的东西他。碰到没讨到东西时,只好挨饿了。
  
  熬到这个时候,孟宏臣已奄奄一息,别的乞丐能脱下破衣褴裳,一边晒太阳一边捉跳蚤,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躺在肮脏的地上,仰八四叉脸面朝天,一阵接着一阵咯咳着,嘴里吐出许多血丝,人焦悴得象个影儿。
  
  看这光景,不知他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他能活到哪一刻?
  
  孟晨瑶看了心如刀搅,似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爱、是恨、是痛、是厌,还是悲哀!
  
  她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爬在孟宏臣身上喊着爹!
  
  孟宏臣突然看见女儿,恰似做梦一般,他成了乞丐,不知古家出了这么多事,更没想到女儿回县城了,此刻竟来到身边!只是呆呆地望着孟晨瑶,似想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口。
  
  一旁的三姨太,见此情景心中悲苦。她让孟晨瑶扶起肮脏破烂咳喘咯血的孟宏臣,两人吃力的牵着把他带到叶家戏班子。
  
  叶青明见孟宏臣这样子,心里有些吃惊。他们同在一个城里,他原先也曾资助了一些孟家,只是资助的钱,孟宏臣没拿去作正经用,全送到烟馆里了,给再多的钱,一点也不起作用;孟宏臣混得着实不济,先卖老婆,后卖女儿,叶青明很想帮忙,却又有力无处使……现在多时想去孟家看看,但因前段时间,在乡下唱了几个月的戏,最近才回县城的。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孟家竟遭这大的变故?
  
  孟宏臣看见了女儿到了戏班子,一时羞愧无状,愣愣不知怎么回事?
  
  孟晨瑶此时,顾不了什么,跪求叶青明救救她爹。
  
  叶青明扶起孟晨瑶,说怪我平时事多,不知你家到了这步田地。开头只晓得你娘被你爹卖了,后来他又把你卖了,我得知消息后,一直打算救你,暗中想了很多办法;这才碰到个机会,把你救出来,没想到你爹,却搞得这样惨?
  
  叶青明让孟晨瑶放心,说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现在你爹无家可归,在街上乞讨,身体亏成这个样子,如果任其下去,活不了几天。反正戏班子大锅吃饭,多个人多双筷子,伤不了根本。
  
  叶青明吩咐金小玉找些干净衣裳给孟宏臣穿,让烧火的师傅烧些热水,帮孟宏臣洗干净,安排一间房子由他住下来。
  
  晚上,叶青明出高价,请来本城有名的老中医,外号“活神仙”的闻郎中。
  
  闻郎中跟古大疤子家的谢医生,是同门师兄弟,两人医术齐名,都称“救命神仙”。
  
  谢医生在古、窦两家血战时,全副精力一心一意救死扶伤,救活了好多人,自己也累病了,回到家里,闭门清养,多时不出来治病了。
  
  如今这满县中,只剩下闻郎中独撑半边天。
  
  这闻郎中有个规矩,穷人请他一分钱没有,他照常出诊,有时还倒赔药费;富贵人家找他治病,他也不推辞,但开口就是五块大洋,相当于小户人家两年的生活费,且需现金付清不赊不欠,不然就不动身。
  
  叶青明虽然是唱戏的,但家底较为丰厚、满城皆知,所以请闻郎中出诊,也出了五块大洋。
  
  孟晨瑶知道后过意不去,自己糊里糊涂,被抬到叶家戏班。还没为他们做过一件事,却给叶家人带来这大的连累,真是惭愧得很!
  
  可为了救爹,她又没有办法,只是心中暗暗谢天谢地,碰到好心的人了。
  
  闻郎中给孟宏臣把了脉,对着叶青明、金小玉直摇头,说宏臣这病,就是神仙下凡,也治不了!他本就虚弱,抽大烟残害身体,又流落街头,饥寒交迫,能活到现在,已是人间奇事。你们做了好事,就是救了他,也熬不过今冬。
  
  闻郎中跟孟家是世交,对孟家遭遇早有所闻。在孟家破败时,曾经常接济孟宏臣,那时孟晨瑶幼小,还在襁褓之中。
  
  后来见孟宏臣染上大烟瘾,闻郎中知道此人无可救药,给他再多的钱,也是扔进无底洞。所以,再不与孟家来往,只在暗中叹息,孟家先祖造了什么孽?生下这么个败子,破家败德还落得让人笑话。
  
  今天,叶青明请他来看病,他一眼认出孟宏臣,虽然用心把脉,但看出孟宏臣已病入膏肓。就说实话,开了几副养身子的药,死马当活以医罢了。
  
  孟宏臣听了闻郎中的话,知道自己性命不久,他也不怎么怕死,只哭着向叶青明说:“兄弟,你行行好,既然救了我,就好人做到底,给点钱儿,让我到烟馆过把瘾!我死了也闭紧眼睛。来生变牛变马,感你的大恩!”
  
  叶青明气得颤抖,当着闻郎中、孟晨瑶及三姨太的面他不好发作,只苦笑说:“你这个样子了,还要抽大烟?”
  
  孟宏臣点点头说死也想抽!把一旁的闻郎中气个要死。这边的孟晨瑶,羞臊得面红耳赤,真想一头撞死,碰上这种亲人,叫她怎么做得了人?
  
  送走闻郎中后,叶青明叫孟晨瑶照顾爹,他怕孟晨瑶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安排一个烧火师傅天天送茶、送饭、送热水。
  
  孟宏臣病情一天天严重,幸有孟晨瑶守在身边悉心照顾。孟晨瑶又惦记弟弟的情况。一有机会就追问孟宏臣,把她的弟弟卖到哪里去了?
  
  开头,孟宏臣一直不说,孟晨瑶急得直跳脚。到了孟宏臣弥留之际,孟晨瑶再三追问,旁边叶青明、金小玉几个帮腔说:“你再不讲,大家都不知道,难道你想让他们姐弟终生不得相见?”
  
  孟宏臣这才说出,儿子被卖的人家住在哪儿。刚讲完这话就闭眼离去。把孟晨瑶哭得泪眼婆娑,不知是哭爹,还是想念弟弟?
  
  孟宏臣死在戏班子里,他是个还算幸运的人。按道理,该饿死或病死街头无人收尸。却在临终之前,意外被人相救,死时有女儿照顾,叶青明等人帮忙操办丧事,也算祖上积德,后有余报。
  
  孟宏臣临死时,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叶青明出钱给他买了棺木、坟地,按照平常人家规矩,请了道士、风水先生,风风光光埋葬,孟晨瑶守孝七七四十九天。
  
  孟晨瑶见叶青明如此照顾,这般对待,跟亲人没有两样,万分感激。她不知道叶老板一家,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心里暗暗发誓,一定报答叶家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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