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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以革命的名义》

读《以革命的名义》 (第1/2页)

红色高棉建立的民主柬埔寨政权被十万越南大军和自己倒戈的军队推翻。
  
  这是一场以社会重构为目的的民族和种族的大屠杀。
  
  所谓民族屠杀,是以一九七五—七八年红色高棉统治时期总的死亡人口为依据的,虽然至今为止在这个问题上仍然有不同的估计,从保守的四十万到有所夸大的三百万。一般认为,一百万是一个可以接受的估计。然而对於一个当时人口在七百万到八百万之间的小国来说,即使一百万也是一个难以想像的数字,它远远超出了许多国家在新政权建立后的政治清算和镇压的规模,因此法国学者拉古特把柬埔寨的这段历史称为“自我灭绝的屠杀”。种族屠杀是指在柬埔寨的二万越南裔全部死亡,四十三万华裔死了二十一点五万,一万老挝裔死了四千,两万泰裔死了八千,二十五万*教徒死了九万,这些数字都超出高棉人死亡的相应比例。
  
  事实上,对红色高棉的评价,在西方从一开始就有不同的声音,例如美国纽约每月评论出版社早在一九七六年就出过一本由康乃尔大学两位学者撰写的《柬埔寨——饥饿与革命》,认为西方媒体故意把红色高棉的政策宣传得毫无理性可言(主要指合作化、撤空城市和大规模集体劳动,当时大屠杀还没有被披露出来),而在他们看来这些是柬埔寨独特的解决粮食问题的办法。《每月评论》的编辑、左派理论家斯维奇在书介中说,柬埔寨革命的“全部意义就在於显示了人类能够克服最艰巨的困难,但首先必须忍受烈火般的煎熬,从中锤炼出所需要的人类原材料和领导力量”。此外,在大屠杀的材料逐步披露后,以反体制立场著称的麻省理工学院的乔姆斯基表示他怀疑其真实性,因为这些材料的提供者都是反红色高棉的难民。
  
  一、构成大屠杀的因素
  
  柬埔寨在一九七五—七九这四年中之所以会出现如此规模的杀戮,是由以下几个因素形成的:
  
  第一,大规模的强制性人口迁移。一九七五年四月红色高棉夺取政权进入主要城市后,在三天至一周的时间里将全部城市人口强制遣散出城,武装押送到农村。由於这项工作完全缺乏相应的物质准备,甚至最终目的地都没有确定,大量的年老体弱者和妇孺死於饥饿、疾病和疲劳。此外就是对不服从强迫迁移的人和各类异己份子(包括非高棉人和佛教徒)在迁移过程中的有计划的屠杀。
  
  第二,政治清算和镇压。这是针对前朗诺政权的军政人员,包括一般士兵、警察和公务员,也包括朗诺政变前的王室成员(他们此时名义上还属於民族联合阵线)。处决的模式一般为用卡车将大量此类人员运至某个地点,然后或是用木棍殴打至死或是直接枪决。
  
  第三,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幸存的从城市遣散的人员往往和农民一起被迫从事修筑水渠、农田和道路的工作,由於经济状况的恶化,粮食和生活物资缺乏保障,大量的人口在这种强制劳动下死亡。
  
  第四,内部清洗。红色高棉从一建国就以肃清亲越份子、克格勃间谍、美国中央情报局特务和新混入党内的异己份子为藉口开始了内部清洗。在一九七五年十月宣布的民族阵线的十三个领导人中,有五个在一九七七年的清洗中被处决,包括内政部长、两任商务部长、新闻和宣传部长、国家主席团第一副主席等等。各大区的党政军领导人被处决的更多。最集中的一次是一九七八年对被认为是亲越派的东部大区干部和军人的清洗,由西南大区的领导人塔莫负责,一次屠杀了近十万名红色高棉的自己人。此外在金边南部的一所高中建立了审讯中心,代号S21,主要用来审讯、拷打和处决党内敌人。据估计,这个中心一共处决了两万人。
  
  二、超过列宁和***:红色高棉的目标
  
  和二十世纪其他大屠杀不是为了解决种族、部落或者宗教冲突,而是为了彻底重构社会。这种彻底重构又是在它汲取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经验之后,企图在革命胜利之初就一举解决所有现实的和被其他国家的历史证明将来会产生的问题,建立一个比苏联、中国和越南都更为纯粹的社会主义社会。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它拒绝尝试任何和平改造或者说服教育的方法,取消任何过渡时期,选择了一条最简单直接的道路:从一开始就用暴力大规模地、有组织地消灭一部分人口,以此来达成社会改造。
  
  然而,这条道路并没有经过长期的酝酿和理论准备,而是在短短两年中匆忙形成的。从红色高棉领导人早期留下的文件,如乔森潘和英萨利在法国留学时的巴黎文献和波尔布特五十年代最早发表的《民主制还是君主制?》的文章,直到红色高棉夺取政权前一九七O和一九七一年党内两次整风学习的材料中,我们都看不出有任何为夺权后系统而血腥的社会改造所作的安排或者暗示,基本上是只重复实践由中国和越南共產党所领导的民族民主革命的纲领。
  
  一九七三年五月开始,在柬共控制的一些地区开始了集体化运动,这是明显超越了当时所谓革命的民族民主性质的,其他措施有:在一定规模上实行农村人口迁移,强制把人口集中到由柬共控制的地区去加入合作化,为强制迁移甚至放火烧毁原来的村庄;关闭佛教寺庙,强迫僧人参加农村劳动;实行统一服装制度,一概穿黑色农民装;以及实行农村公共食堂制等等。
  
  从历史的演变来看,一九七三年是柬埔寨革命的转折点。柬共领导层抛弃了渐进的民族民主革命路线,以在它控制下的农村开始实行的直接过渡为起点,制订了一个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暴力彻底改造社会的纲领。然而和俄、中、越这些国家的共产党相比,柬共在上台以前不但没有一个较长的、相对独立的发展时期,更没有一个较充分的对自己国家和社会的理论分析、讨论甚至争论的过程,在由於美国撤离印度支那而迅速到来的掌权时机面前,整个党的理论素养和政治经验远远没有达到那些大党在夺权时的水平。正如一位研究者所说:柬埔寨的案例体现了一个极其粗糙的理论和一场国家规模的实验之间的鸿沟,红色高棉是一个匆促建立的体制,“匆促到了根本无暇去了解和关心柬埔寨社会的地步,一切先於这个体制而存在的都或是必须被摧毁或是至少必须被彻底改造的”。
  
  然而历史的讽刺是,正是这样一个最缺乏掌权准备的党却提出了一个要一举超过所有其他革命的最革命的纲领,正如柬共第二号人物英萨利一九七七年所说:“高棉革命实验没有任何现成的模式。我们正在做的是历史上从来没有先例的。中国模式和越南模式都不适用於我们。”当一九七五年九月份一些在国外学习的柬埔寨知识份子回国时,看到的口号是“组织胜过了列宁,超过了***”。负责接待他们的高级干部对他们介绍说,柬革命的特殊性就是撤空城市和废除货币。他说:***说文化大革命还要进行多次,但是后来停下来了,而我们每天在搞*。他特别提到中国还在用钱,私人还可以养家禽,这些在柬埔寨是看不到的。中国在柬埔寨的专家被认为是变“修”了,因为他们不但有工资,而且把钱省下来回国时在海关上买电器或缝纫机带回家。有一次中国专家问柬埔寨人一个新修的水坝花了多少钱,柬埔寨人半不满半骄傲地说:“这是人民修的,我国不用钱。”尤其是中国人(越南人也是如此)还各家分别吃饭,而柬埔寨在革命前就实行公共食堂制度了。根据这些对比,柬埔寨干部认为:“我们的制度比中国人的优越。”
  
  可以认为柬共是汲取了国际共运中所谓“右”的教训,企图把当时最左的中国都没有解决的问题在柬埔寨从一开始掌权就立即全面彻底地解决,不但“跳过过渡阶段立即进入社会主义”,而且是进入共产主义,以此为泰国、印尼和缅甸等国革命建立一个不同於中、越的模式(红色高棉当时认为东南亚革命形势已经成熟,柬埔寨将成为新的中心)。这就是所谓“柬埔寨特色”。这是一个在革命胜利的第一天就彻底重构社会的模式,其开始付诸实行是一九七五年四月十七日(即红色高棉进入金边的当天)在各个城市进行的大迁移。当时,红色高棉对城市居民和难民宣布的理由:一是美国可能的轰炸,二是城市粮食的短缺。这一直是红色高棉官方的解释。直到一九七七年九月波尔布特才承认撤空城市是为了“安全原因”,即摧毁那些反革命组织的活动基地。这项决定是在进城两个月以前就作出了,但却对相当高级的干部都严加保密。这种保密使得一项涉及到两百万人的大迁移事先毫无物质准备,几十万人的死亡也就是必然的了。
  
  一九七五年五月二十日(红色高棉进城一个月后),金边召开了红色高棉全体高级干部会议,在会上第一次向全体干部公布了中央进城后的各方面政策。这次会议没有留下任何文件(至少至今为止没有发现),现在了解的内容主要是依靠出席者,尤其是那些后来和红色高棉决裂者如韩桑林(前红色高棉将领,后投奔越南并成为一九七九年建立的新政权领导人)等人的记忆拼凑起来的,其要点是:撤空城市;废除货币;关闭佛教寺院,把僧侣赶下去从事农业劳动;处决所有朗诺政府领导人;在全国建立高级合作社,实行集体食堂制;把所有越南族赶出柬埔寨;派军队去越柬边界准备作战;等等。有的出席者还说废除学校和医院也在其中。韩桑林的回忆部分和这些内容相合,并且补充了废除货币是与废除市场和私人财产同时进行的;另外,他还说把人划分为“充分权利者”和“候选者”(下详)也是在这次会上宣布的。值得重视的是农谢(红色高棉主要领导人之一)在第一天的讲话中强调了“严密甄别”的原则,根据与会者的解释,这就是说在实行这些政策的过程中可以随时使用暴力,把那些反对者和不满者清除掉,不要把他们留在新社会。
  
  三、以大屠杀为代价的社会重构
  
  红色高棉社会重构的基础首先是从肉体上消灭一部分政治敌对份子,把他们清除出社会。根据波尔布特一九七七年九月二十七日广播的(当时他本人在中国访问)宣布柬埔寨革命是“社会主义”的重要讲话,总人口中有百分之二是“反革命份子”,这个数字约十四万人。值得注意的是当时对社会上政治敌对份子镇压的*已经过去,但仍然有这么大比例的敌对份子有待镇压,可以想像从一九七五年四月到一九七八年底越军进入金边为止,以“反革命份子”为罪名被处决的人口之庞大。
  
  除了把“反革命份子”从总人口中清除出去,红色高棉独一无二的政策是公开把柬埔寨人口划分成享有不同权利的两部分。在掌握政权后,它把原来生活在红色高棉控制下的乡村农民称为“旧人”或“根据地人”,意为他们已经参加了革命,那些由城里遣散下乡的称为“新人”或“四月十七日人”,意为在红色高棉进城后被接收的人。这两者原则上享有不同的政治待遇和生活配给,前者还负责对后者的改造和监督。
  
  除了根据城市和乡村来划分人口外,另一个分类是把人口分为“充分权利者”和“候选者”(意为权利不完整者)。后来又从这两个类型中进一步分出亚类型。“一级完全权利者”是亲友中过去没有人为朗诺政权工作只有为革命服务的;“二级完全权利者”是亲友中既有参加革命又有人在朗诺政权那里的;此外还有“三级完全权利者”,其具体界限不太清楚。而“候选者”也划为两等,第一类是有亲友为朗诺政权服务,但多数是一般人,有些间接为革命服务过;第二类是完全没有亲友为革命做过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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