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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一剑决恩仇

第二十六章 一剑决恩仇 (第1/2页)

心,易乱而难安。
  
  巅峰对决之时,心必须冷静。
  
  凤九天的心已乱,自然不会在千华山动手。
  
  那么他唯一的机会,便是两月之后的君山大会。
  
  他一人独自前往君山,途中除了愤怒还有凄凉。
  
  十日后,华山。
  
  悬崖陡峭,山势连绵,其峰直插云霄。
  
  此山和凤九天很像,冷峻而又不失爽直。
  
  风轻云淡嵌山间,似烟似雾在云端。
  
  这是一座雄浑之山,是一座霸气之山,更是一座传奇之山。
  
  谁也不知山上是否有神仙,但陈抟老祖无疑是最接近于神仙的人。
  
  学究天人、独步江湖、未卜先知、与世无争……
  
  这些都是江湖上对他的评价,却又似乎显得多有不足。
  
  凤九天对这些传说并无兴趣,但已涉身仙地,不由心驰神往。
  
  第一缕晨曦映照云台观,显得幽静而清新。
  
  曙光似为这座古老的道观,披上了金色的薄衫。
  
  凤九天本以为这里会很冷清,结果却让他目瞪口呆。
  
  天光未晓,通往云台观的石阶上,便已站满了形形**的人。
  
  这些人有的是侠客、有的是医者、有的是将军、有的是乞丐……
  
  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本该老死不相往来,不料竟都齐聚于此。
  
  陈抟老祖的地位、威望,以及他的本领,可见一斑。
  
  七月的天气酷热无比,蝉鸣声声更是燥人。
  
  凤九天此刻有些心猿意马,不知不觉间已到山前。
  
  他正想穿过人群继续前行,却突然听见一个高亢的声音。
  
  这声音虽不是很雄浑,可听在人们耳中,宛如一声炸雷。
  
  “诸位,陈抟不过浪得虚名,大家都不必再等了!”
  
  江湖中说谁浪得虚名都不足为奇,唯独说陈抟老祖却极为罕见。
  
  凤九天极是好奇的踮起了脚,看向石阶尽头的一老一少。
  
  这一老一少虽是文士打扮,腰间却都配着长剑。
  
  凤九天虽从未见过这两个人,但听茶仪卿闲谈中提起过。
  
  这两人是一对亲父子,而且都是大燕皇室后裔。父亲叫慕容原,是金陵燕回院的家主,毕生致力于恢复大燕。儿子叫慕容邦,是燕回院的少主,江湖人称神剑公子。
  
  这两人虽非绝顶高手,却也绝非籍籍无名之辈。
  
  若是一些不入流的角色如此放肆,凤九天自然不会理会,但说话的是这对父子,他就不能不一探究竟了。
  
  凤九天被好奇心驱使,早已顾不得规矩。
  
  他一边用手分开人群,一边快步朝慕容父子走去。
  
  很快凤九天就到了近前,极是困惑的开了口。
  
  “久闻慕容前辈乃高雅之人,为何在此口无遮拦?”
  
  “不知这位少侠姓甚名谁?”
  
  慕容原虽朝凤九天一拱手,语气间却有些倨傲。
  
  “我叫凤九天!”
  
  凤九天看着慕容原,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
  
  慕容原闻言脸色有些变了,慕容邦甚至有些发抖。
  
  “你是凤九天?在昆仑山屠戮正道的凤九天?”
  
  “不愧是燕回院家主,果然有见识!”
  
  “那……那你能不能,帮老夫一个忙?”
  
  “帮忙?你既把我当做邪魔,还敢找我帮忙?”
  
  “老夫只是想让少侠帮忙看一样东西。”
  
  慕容原说着从背后取下一个包袱,一个很显眼的长条包袱。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袱,从中取出了一卷古画。
  
  慕容邦接过古画,双手缓缓打开,呈现在凤九天面前。
  
  凤九天尚未仔细观看,便能感受到画中涌出如剑般凌厉的杀意。
  
  他明白这绝非一幅简单的古画,而是一幅绝世的剑法秘籍,可再仔细观看时,似乎又感觉不是什么秘籍。
  
  刹那间,古画再次透出杀意,犹如万千剑雨在他脑中盘旋。
  
  他明白自己的修为莫说无法参透,就连不走火入魔都属万幸,他连忙使出了全身力气,这才堪堪从凛然杀意中全身而退。
  
  他脑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不是剑法,绝对不是剑法……”
  
  他的语气极是肯定,听起来不容任何人质疑。
  
  慕容原和慕容邦轻蔑地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
  
  “唉,又一个有眼无珠之人,浪得虚名之徒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很是不屑的径直向山下行去。
  
  凤九天见两人不待自己说完便匆匆离开,无奈的笑了笑。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剑法,而是世间一切剑法的总纲。”
  
  他一边替慕容父子惋惜,一边却又暗自嘲笑他们的无知。他正想回去继续排队时,却突然被身后的人拦住了。
  
  “凤少侠,你的威名天下尽知,我们不敢与你争先。”
  
  凤九天闻言笑了起来,很是愉快的大笑。
  
  “哈哈哈,既是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
  
  凤九天信步进了白云观,脚步很是悠闲。
  
  白云观是个静心养性的宝地,让他莫名感到舒适。他一边向道观正堂走去,一边留心着周遭布置。
  
  可他在观中并未见到陈抟,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只好绕道后山,打算继续赶路。
  
  后山上,大石旁。
  
  此处一向人迹稀少,现在却聚集了两位不凡之人。
  
  两人相对盘膝而坐,正全神贯注的盯着一方棋盘。
  
  他们面前放着一方象棋盘,局势严重倾向于黑方。
  
  持黑之人是个魁梧少年,纵千万人中也是最引人注目的。
  
  他的神情轻松而愉快,似已认定自己必胜。他对面是位老者,身着鹤氅,仙风道骨的老者。
  
  寻常人下棋,此时定已急得抓耳挠,。但老者脸上却带着一抹微笑,十分从容而自信的微笑。
  
  “无量天尊,贫道虽非贪婪之人,可下棋总爱有些赌注。”
  
  “赌注?不知老祖想要赌什么?”
  
  “哈哈,想要什么?那就看你给得起什么了。”
  
  “我们既在华山下棋,不如就以此山为注!”
  
  常人赌注不过金银、宝物,从未闻有人敢以山川河流为注。
  
  以华山为注,或许只是那持黑少年的无知轻狂。可敢相信此言之人,恐怕就寥若星辰了。
  
  比如一旁负手观棋的白衣少年人,眼角便已露出一丝不屑。
  
  可老者只看了看面前的少年,略一思索竟点了点头。
  
  他仿佛并不觉得少年是在开玩笑,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而是相信这个少年,真的把巍巍华山做了赌注。
  
  若真有人敢以山川为注,能以山川为注,或许也只有一种人。
  
  那就是天子,那就是堂堂的一国之君!
  
  观棋少年有些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那持黑少年。
  
  他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眼前的少年怎会成为一代帝王。可他明白,老者既已经相信,自己也该去相信。
  
  接下来他开始替老者担忧,一个更大的疑问盘旋在他的脑海。
  
  那就是这位老者该怎么赢,怎么扳回这必输之局。
  
  他在心中想着无数种下法,可最终却都于事无补。
  
  “老祖,现在该您下了。”
  
  那持黑少年和观棋少年一样,全未发现己方弱点,仍显胸有成竹。
  
  老者闻言微微颔首,缓缓拿起自己唯一剩下的“马”。
  
  两人目光此刻齐齐盯着老者手中棋子,心中不断的盘算着。他们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最终都必败无疑。
  
  此局红方看似已全无胜算,可老者的神情竟似有必胜的把握。只见他的手缓缓举起,又缓缓落下,落在了看似寻常的位置。
  
  下棋少年方才还有些紧张,此刻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认为老者此局必然输定了,至于赌注也不过是个笑谈。所以他极是自信的拿起了“炮”,重重的落了下来。
  
  老者见状只得退“马”,使本就被动的局势变得愈发被动。
  
  持黑少年此刻笑容越发得意,进“炮”想要吃掉老者唯一的“马”。
  
  可一下秒少年的笑容僵住了,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因为他此时发现,自己的“炮”竟无意间被牢牢牵制住了。
  
  他只得把“炮”退到了原先的位置,局势顷刻反转过来。
  
  只见老者再次拿起“马”,向后退了个日字,却是以退为进。
  
  方才红方必败之局,竟在老者四步之间,把局势彻底逆转了过来。
  
  观棋少年眼中露出了一道精光,那是希望的光。
  
  反观下棋少年的神情却变了又变,凝重、紧张、敬佩一一浮现。
  
  老者笑吟吟的看着那少年,亲切而和善,全无一丝嘲弄。
  
  那少年直直的看着棋盘,在他眼中,天地间只剩下这方棋盘。
  
  这一刻时间已经凝固,一瞬与永恒变得再无差别……
  
  “匡胤,你想出解法了吗?”
  
  老者的目光很亲切,声音更是和蔼无比。
  
  那少年的目光却有些发愣,眼底尽是不甘。
  
  良久之后,他只得叹气摇头,起身朝老者施了一礼。
  
  “老祖棋艺果真独步天下,晚辈认输了!”
  
  “哈哈,你能认输很好,却也很不好。”
  
  “您此言何意?”
  
  “能虚怀若谷,是帝王之心,可百折不挠,才是帝王之志!”
  
  少年有些懵懂,却很激动的看着老者,已把他当做知音。
  
  “老祖,您卦术天下无双,依您看我真的能……”
  
  老者闻言微微一笑,用手在棋盘上深深刻下了两个字。
  
  那少年连忙仔细看去,随后轻轻读出了声“郭威”。
  
  “郭威?您说的可是刘知远部下大将郭威?”
  
  那少年的神情极是激动,甚至隐隐有一丝疯狂。可任凭他再怎么问,老者却都默然不语起来。
  
  那少年只得又朝老者深施一礼,随即快步向山下而去了。
  
  他的脚步很快,快得就像是一阵风,眨眼间便已消失在远方。
  
  当他走远之后,老者长长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望。
  
  “唉,世间最累人的莫过功名,可惜参透者少之又少……”
  
  “您就是陈抟老祖吧?”
  
  凤九天在旁观棋良久,此刻缓缓开口问道。
  
  老者微微颔首,笑着看向观棋少年,好似看着自己的孩子。
  
  “九天,你和那位故人很像,不过多了一股傲气。”
  
  “一位故人?”
  
  “是啊,一位故人,一位曾经的故人。”
  
  “他是谁?现在又在哪?”
  
  “他是你的外祖父,早已去世多年了。”
  
  “我外祖父?难道您认识他?”
  
  “何止认识……”
  
  老者的目光此刻看向了远方,满是怀念与哀伤。
  
  他仿佛又看到了故人的面庞,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光。
  
  凤九天见老者眼眶发红,心中也难免生出一股悲情。
  
  对于死者,逝去多年还能被人挂念,无疑是最大的欣慰……
  
  陈抟执意要留凤九天,他也只好暂且留下。
  
  凤九天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种人,但他却从未见过像陈抟一般,除了睡觉便是打坐的人。
  
  这样的日子常人都会觉得百无聊赖,陈抟却乐在其中。
  
  若非陈抟执意挽留凤九天,恐怕他早已告辞下山了。
  
  五日后,晌午。
  
  凤九天坐在老松下,借酒消愁。
  
  这时陈抟弟子魏离来到近前。
  
  “无量天尊,凤少侠请了。”
  
  “道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解释点事,不知是否方便?”
  
  “自然方便,道长请讲。”
  
  “两年前贫道曾好心办错事,一直愧疚不已。”
  
  “莫非向李叔父建议,设风水局之人便是道长你?”
  
  “没错,当时贫道只顾风水,未料……”
  
  “这件事不能怪你!只能说歹人太狡猾了!”
  
  “还有在庐陵一带传唱的童谣也是我写的。”
  
  “童谣也是你写的?”
  
  凤九天紧盯着魏离,目光隐隐有些敌意。
  
  魏离轻轻叹息,有些愧疚的向凤九天解释。
  
  “我并非歹人同党,而是另有苦衷。”
  
  “什么苦衷?”
  
  “我知萧俨乃当世神探,又要到庐陵赴任,故出此下策。”
  
  “你目的何在?”
  
  “只有扩大影响,才能让他知晓此案。”
  
  “嗯,你做得倒也不错,只恨龙行云……”
  
  他又想到了龙行云,心头再次泛起杀意。
  
  突然陈抟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凤九天念头。
  
  “小友,喝酒伤身,何不进来小憩一会儿?”
  
  凤九天闻言不禁一愣,随后缓步走了过去。
  
  “老神仙,您日日打坐、睡觉,不感到无趣吗?”
  
  “无趣?天下什么算是有趣呢?”
  
  “当然是饮酒纵歌,仗剑江湖,铲恶锄奸。”
  
  “你觉得这些很有趣?”
  
  “至少比您现在这样有趣,而且有趣的多!”
  
  “哈哈,老朽当年也是这样想的。”
  
  “您当年……”
  
  “老朽想赠你一句诗,望你记住。”
  
  “一句诗?什么诗?”
  
  “欲知睡梦里,人间第一玄!”
  
  “睡觉又有何玄妙?”
  
  “哈哈,其中妙用无穷,只是少有人解。”
  
  “那您是否能把此法传授于我?”
  
  “老朽此法从未传过任何人……不过你却是第一个!”
  
  凤九天笑了,陈抟也笑了,两人相视而笑。
  
  凤九天依陈抟所言摆出一个姿势,有些奇怪的姿势。
  
  而陈抟则为他缓缓念诵口诀,声音缥缈而空灵,声音传入凤九天耳中,困意竟真的顷刻间涌了上来。
  
  他此刻感到心志无比澄澈,慢慢合上了双眼。
  
  凤九天近来频频做噩梦,这次又做噩梦了。
  
  这是个无比真实而清晰的梦。
  
  梦中自己到了君山,见到了龙行云。
  
  可自己的证据却已被毁,变得百口莫辩。
  
  他只能和龙行云硬拼,结果自己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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