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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大结局终篇:吞舟之鱼

第650章 大结局终篇:吞舟之鱼 (第1/2页)

秦淮,聚龙城城阙上,大风幕卷。
  
  此时的秦淮上空,骄阳似火,可狂风却刮个不停。
  
  “陛下,起风了!咱们速速回宫吧!”一旁的邱公公躬身劝道。
  
  “不,”无痕摇了摇头,眼神遥望一处,道:“是北漠的烽火,要烧起来了。”
  
  闻声,邱公公心中一沉,随君主的视线一望,大片大片的乌云像上万架战车,碾过天际。
  
  狼嚎骤起,胡笳幽咽。
  
  ……
  
  风华殿。
  
  “陛下——万万不可!”
  
  无数的身影跪满了整座风华殿。
  
  石蹇道:“当务之急是即刻召平王殿下归京,再作商议啊!”
  
  “廑王逃至漠沧,将漠沧搅得天翻地覆,这场祸,终归起于黎桑。此时若不釜底抽薪,那魔头,马上便要酿下巨祸!”无痕斩钉截铁道。
  
  “朝中大将那般多,您何须御驾亲征!绝不可以……”石蹇含泪劝说。
  
  无痕起了身,拿起案上的藏拙,金色的铠甲上,一袭黑色的战袍,掠过满地的身影。
  
  邱公公手捧战盔,紧随而出。
  
  十八年了,终究还是要面对的,既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
  
  北漠,浩浩荡荡的漠沧铁骑与黎桑雄狮方阵,分落于辽阔的版图之上,像黑白对弈,中间开出一条楚河汉界。
  
  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北漠的风沙弥漫了三天三夜后,逐渐在一片接连吹响的号角声中,停滞了。
  
  黎桑非靖随众军而望,只见军队后方,一排声势浩大的号角车队缓缓驶入,车队中间,拥护着一辆奇高的战车。
  
  这些号角声对于那些漠沧铁骑来说,再熟悉不过,那是……
  
  ……
  
  半个时辰前。
  
  战场后方,断袂山下。
  
  狼烟千里,尸殍遍野,一张一翕间,皆透着浓浓的血腥味。
  
  “陛下!为防有诈,不得再靠近了!”近身保护的副将,心如火灼。
  
  众金甲士兵手开利刃,步步为营,所有锋芒皆落于正前方——一架金色的战车,荒凉地停在中央,久久不动,其上,狼烟缠绕,只有旌旗不断在飘摇着。
  
  无痕注目着那战车,打了手势,示意他们止步,金甲士兵不得不被迫停下,独独他自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与此同时,无数的弓箭手汇聚暗处,护在君主四方。
  
  金色战车下,八名手持弯刀的漠沧士兵,血染的铜肤,已看不清真容,唯有一双眼睛,漆如星火,点映苍穹,透着一股向死而生的决然!
  
  目光几番与那从战马上下来的男子相撞之后,相交的眉目下,几乎是不能相信,这面前之人,只作一人——昔日东宫太子!
  
  带兵及时赶到施以援手的是他,那方才引兵偷袭他们的,又是谁?!!
  
  那身影不断靠近,他们的脸上一时间写满了惶惶之色,刀起刀落,仿佛永远都只在一瞬间。
  
  昔日浸透骨髓的忠心,原本在方才便已作不共戴天之仇,此刻却让人陷入万丈迷津之中!
  
  当那些弟兄一一倒下之时,他们便已立誓定要手刃敌国君主!以报这笔血仇!如今那人便在眼前,这刀却始终弯不下去——
  
  是他们畏惧万箭穿心的痛苦么?
  
  还是畏惧前方那些气吞山河的战鼓?
  
  到最后,却是在一片静默声中,战车上忽然传下一句铿锵,“让他上来!”
  
  谁也没有说话,唯有他一袭战袍在萧瑟的寒风中,被吹得哗哗作响。
  
  无痕一步一步登了车,睁开眼的那一刻,高擎的罗伞,垂下漫天白纱,遮去了里面座上之人的许多面容。
  
  他伸了手,正要去触。
  
  “莫要过来—”
  
  那双肩膀因咳嗽微微颤抖了几下,声音被帕子捂着,有些沙哑。
  
  无痕停在纱罩外,道:
  
  “漠沧的百姓曾过说,萧皇后素来爱民如子,她知道百姓真正所求,百姓对她亦赞不绝口。她从小便告诉那个人,不要像他父皇一样迷恋战争,战争会伤害百姓。不知道,萧皇后,可还记得。”
  
  “本宫,教他,为何要,摒-弃-战-争!”萧后按压着胸口,一字一句道出,“可本宫几时教过他,为了摒弃战争便去弑父!!”
  
  “他不是朕的父亲!!”他恨得咬牙切齿,“他是——伤害朕,母亲的元凶!是摧毁朕,故国的罪魁祸首!”
  
  “你—母—亲,”那字眼响在耳边,很轻很轻,可却像刀一般,深深地戳穿了她的心……萧后哀哀地抬起头,目光笔直地望向罩外,歪着一处唇角,问:“清辉宫中的,是你的母亲,那坐在你面前的,又是何人?”
  
  无痕阖着双目,远方战鼓声,震动山河,他恨声道:“她是敌方阵营七万漠沧铁骑的统领!是颠倒黑白,善恶不分,指鹿为马的遮天手!”
  
  “太子你—”北秋心中蓦然一寒,盯向罩外的那一刻,才发现,所立之人,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每日到中宫嘘寒问暖的东宫太子!
  
  萧后一声轻笑,肃杀到了极致,手脚越来越冰冷,像浸泡在了冰湖中似地,开始不停地颤抖。
  
  “……娘娘!”北秋的声音满是担心。
  
  萧后道:
  
  “本宫虽未生你,但也养了你十八年,十八年来,都说东宫太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莫不是说,这万千宠爱都是虚名?
  
  “还是说,你从来都只将这些,视为你他日逆风翻盘、报仇雪恨的契机?
  
  “你,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莫不是,就像宫中盛传的那般,只因你一出生,额头上便带着金光,注定了是天神之子?还是说,这不过是篁妃为你将来铺路的手段?”
  
  这一言,不知耗尽了她多少气力。
  
  无痕一直没有作声,心中却早已波涌,顿立在那,由着什么,麻木神经……
  
  突然,那纱罩之中骤然响起一片剧咳!
  
  “娘娘!娘娘!”北秋的声音满是凄厉,眼睛已经不会动了。
  
  萧后唇瓣含着一抹血,眼眶里掉完了最后一滴泪,此身已是伤痕累累,仿佛依旧决定好了,要在愧疚中死去……
  
  “东宫,我教你,算尽机关,却,唯独忘了教你,有些东西,是……算不尽的。”
  
  这一刻,远方已听不见任何鼓声,旌旗也不再飘了,就连心都不会跳了……
  
  “娘娘——”
  
  无痕浑浑噩噩地抬起头,眼睛像是被两根树枝撑开的,定定地望着那纱罩里,总有一口气压在那里,喘不上来了……
  
  北秋跪在那里,紧紧抱着那具冰体,再度望向纱罩外的那一刻,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她想不通,为什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李执太师不想数典忘祖,无论如何也要守住漠沧最后一片土地,于是,从他返回漠沧的那一刻起,便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皇后娘娘一直下不了决心,所以李执太师便成了她的决心。燕州兵祸伊始,是她给殿下最后的宣告。
  
  “世子失利,李执太师罹难,娘娘的心又落空了。”
  
  “所以,她便不惜一切代价授命于宁王,要像两年前一般,卷土重来,是么,”他道,声音充满了冰冷。
  
  北秋望着那人,摇摇头,眼中中带着可笑。
  
  她开始回过头去,整了整萧后的衣襟。
  
  “北霜早已在殿下登入北漠的那一刻,手持娘娘的金令,前往战场退兵。眼下,那战火早已停息。”
  
  “你说什么--”无痕心中一震,几乎不敢相信。
  
  “倘若,娘娘不借黎桑廑王之手,掀起这场山河遽变,今日,殿下又怎么可能会来。”
  
  他愕地跌退了一步,睁着眼睛,看见北秋起身从里面走出。
  
  “殿下始终都不明白,娘娘到底在宣告什么,她从小便教导殿下何谓战争真谛,又岂会自贱言行。
  
  “她真的是想要向黎桑宣战吗,她不过是恨这十八年一朝石沉大海,恨这倾注了十八年的心血到头来却是回响无声,她是在向殿下您宣战啊!
  
  “传言萧后坐拥漠沧朝堂,要女尊天下,谁人又知,她每日作伴的,不过是满宫凄凉,与声声血咳……”
  
  无痕僵在那里,一身的铁血戎装,终究被这世间最是清澈、最柔软的东西,打得遍体鳞伤,“母后……”
  
  饮恨之下,他猛地撕开那漫天的纱罩,一身骇然,横冲而入的那一刻,所见之人,青丝,早已换了白发……
  
  金沙。
  
  此时,视野愈加开阔,黎桑非靖目光跳了跳,战车之上,萧后身边的侍人北霜,手持金令而出。
  
  “皇后有令,即刻停战!”
  
  ……
  
  万般不信之下,那一瞬间,他像是沉到了地狱,万般恶念,由此而生,立马抽开刀:
  
  “假传懿旨,扰乱军心!其罪当诛!来啊!与我即刻杀了这叛军!”
  
  奈何,这茫茫的铁骑,却是纹丝不动。
  
  黎桑非靖马上一声长啸,猛地从下面一士兵手上飞出一柄长枪——
  
  那高高的战车上,千万缕日光,像跌碎的琉璃,一时间,刺穿了万千瞳孔!
  
  那漆黑的身影穿着一根长枪,猝然跌下台去!
  
  一枚金令飞随即飞出,在空中倒旋了一圈,一阵细微的金属鸣响,由远及近,久久不散……
  
  “杀——”
  
  停了一下的战火,忽然之间再次烧了起来!
  
  万千铁骑顿时腾空而起,欲飞跃那宽阔的楚河去——
  
  忽然,这白茫茫的空中,有了一些别的声响。
  
  “呼呼呼——”
  
  那是什么?
  
  黎桑非靖一马当先,没注意后面的铁骑已经乱了。
  
  是哀鸣的号角!!
  
  漠沧风族独有的和鸣!
  
  萧后薨逝的信号,忽然随每一缕寒风,扎进了士兵们的毛孔。
  
  黎桑非靖调转了马头,望着满尘寰的悲鸣,不知其意,更不知那些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听得人心烦意乱,头疼欲裂——
  
  “杀啊!快杀啊——,都还愣着干什么!本王命令你们杀!”
  
  “黎桑非靖!拿命来!!”
  
  此时,一匹快马飞出,黎桑非靖一回头,便见燕不落手持利剑腾身跃马,虎扑过来。
  
  他登时咬牙切齿,满腔的怨恨正无的放矢,手中的长戟一转,“自不量力!”
  
  被那长戟一击,燕不落成功摔在黎桑非靖的铁骑之下,手中利剑猛弃,换了一枚金针,狠狠刺在那马蹄上!
  
  燕不落的举动,教漠沧无病始料未及,恨只恨,鲁莽行事了!
  
  当是时,战马嘶鸣几乎要将人的耳膜撕破,黎桑非靖的身子随马身一倾覆,被迫脱了缰绳,重重地摔在地上,燕不落反身而上,欲拿这万恶的金针,将他刺死!
  
  黎桑非靖反手作挡,早已被怒激得血脉喷张,猛地抡起拳头,狠狠砸在那面目上,“叛徒!”
  
  燕不落不会武功,只以一副肉体死死与他僵持着。
  
  千钧一发之际,众兵掩护之下,漠沧无病独自飞马而出,杀向黎桑非靖,这个时候……
  
  一只血手之上,忽然飞出一块虎符……
  
  “世子——,即刻,持虎符,收回漠沧——,狼骑——”
  
  望着那不翼而飞的虎符,黎桑非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燕伯——”漠沧无病心中一凛。
  
  “快——”那声音催断肠。
  
  那不堪一击的身体,被坐于胯下,迎面而下无数遍的,是恼羞成怒的利剑!
  
  他从那尸体下摔坐下来,撑在地上,已然精疲力尽,一双目眦,犹如血洗。
  
  对面的黎桑军队,杀来了。
  
  “捉廑王者,赏金万两!”
  
  ……
  
  与此同时,边境之地,一匹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赶至断袂山下。
  
  “启禀君主——,冬海急报,东狸意图谋反!”
  
  “东狸”二字,轰地一声,像两座大山,忽然塌了!
  
  无痕哀哀举头,望向东狸方向,视线彻底地暗了下去。
  
  “来啊!将萧皇后遗体即刻护送回酆都。”
  
  “是!”
  
  无痕手扶刀柄,一步步从战车上走下,这时,漠沧世子领着兵率,先飞马而至。
  
  “臣弟救驾来迟——”
  
  无痕停在世子脚下,只道了一句,便腾马而起……
  
  漠沧无病跪在那里,久久望着掌心之物,毕生的信念像泉流一般,开始融进了热血里。
  
  那颀长的身影猛地一拜,一个剧烈的响头,磕于脚下这片黄土,响震山河!
  
  “启禀世子!宁王逃脱!”
  
  “与我追!!”
  
  ……
  
  东狸,北宫。
  
  约莫是日趖西山之时,偌大的合欢宫,陷在黑暗里,仿佛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长长的走廊上,亦是空荡荡一片,只有几个拄着冷兵器职守在宫门外的士兵,仿佛几百年来,始终不变。
  
  合欢殿,一双素手,拨弄着什么。
  
  冰冷的地板上,倒映着殿中静物,倘若掉个什么在上面,似乎还能泛起涟漪?一袭冰蓝色的罗裙,像一朵勿忘我,静静地开在那里,开在水边。
  
  不一会儿,那殿中才一点点亮了起来。
  
  听到脚步声,黎桑凤钰眉心皱了下去,“还知道回来?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以为你逃了呢。”
  
  责怪的声音,蓦然将平静打破。
  
  仿佛已不愿再多瞧她一眼,就等着她自己进来讨罚,黎桑凤钰起了身,头依旧是不偏一下,只专心把上头两盏蜡烛点燃。
  
  灯芯坏掉的缘故,一经火种,那火焰便扑了起来,险些将蜡炬边缘烧掉,她及时掩手吹灭,那火焰才正常烧了起来。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弯从后面紧紧将她的腰身抱住,黎桑凤钰眸光一变:“谁!”
  
  手中的灯罩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几番挣扎无果,猛然回头——
  
  “是你!”
  
  云叱不想在这上面耗费体力,广阔的袖口一挥,身后两个手下一拥而上,满殿追着郡主抓,他自己则倒回去封锁殿门,殿门外还安排了两个手下操刀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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