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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饮马湖畔(1)

第二十章饮马湖畔(1) (第1/2页)

金微山下,匈奴大单于悲伤地看着这苍穹笼罩着宽广雄浑的大地,草原上衰草连绵到天涯,无边无际,偶尔有一两棵树孤零零地耸立在远方,让广袤的大地更加苍凉、雄浑。
  
  天气越发的冷了,北方的寒流袭来,不仅让人咬紧牙关,勒紧衣襟领口,也让齐腰深的牧草折伏倒地,远远看上去像是波浪一般向前涌去,泛着白光。曾几何时热闹的匈奴王帐,如今却是一片死寂,除了天空无数的秃鹫,动物已经踪迹难寻,放眼看去,除了尚未燃烬的衰草和满地的牧民死尸,别无它物,这让天地增添了几分悲壮的气氛。
  
  这个冬天对于北匈奴来说却是一个灾难冬天!
  
  大单于此时欲哭无泪。刚刚传回来消息,这支汉军轻骑像鬼魅一样神出鬼没,在草原上到处杀人放火。截止到十二月底,王庭所属的各个部落有一大半失去了牲畜,被毁掉了牧场,他现在一筹莫展,嗷嗷待哺的各部落牧民如何才能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季?
  
  想起那个魔神一样的汉将,他残酷无情,永远像毒蛇一样在你最薄弱的地方致命一击。此刻依然让这里的每一个匈奴人不寒而慄,“李同”这个名字就像一个魔咒一样,深深刻在侥幸逃脱的大单于心里,一辈子也不能忘怀。大草原的冬天太过漫长,风一天紧似一天,寒意也一天寒过一天,大单于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冬季。
  
  李同的玄甲骑仍在狩猎。躲开了匈奴大军的追击,他又一次渡过了甘微河,抢在更大的寒流到来之前,抵达金微山下。刚开始的时候,他将人头视作自己的战利品,在割过数千只左耳作为战功的凭证之后,他放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没有人能记得他和他的手下共杀过多少人。旷野中到处都可以看到白花花的人骨,李同的劫掠让草原的伤口继续在流血。
  
  现在的匈奴人把他称作魔王,他活跃在草原的任何一个角落,他的玄甲骑无处不在。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李同兢兢业业的重复着这一次次杀戮,似乎他这辈子唯一地职责就是让草原继续流血,让草原牧民们放牧时也要提心吊胆,让河流飘浮的每一只死羊成为牧民们的大敌。
  
  这个寒冷的冬季,饥饿将成为草原牧民们唯一的敌人,但也是最可怕的敌人。包括莫博德在内,玄甲骑还活着的每一个战士对自己的首领佩服的五体投地。年轻的李同校尉仿佛天生就是一个好猎人,又比猎人冷酷无情,整个大草原就是他的狩猎场,忽东忽西、忽南忽北的战术让匈奴人防不胜防。
  
  当匈奴人聚集起大军来清剿时,李同带着他们已经逃至数百里之外,当匈奴人停下来想要休整的时候,李同忽然又出现,狠狠地咬上一口,永不知疲倦。那些散居在草原各个角落地牧民成了玄甲骑无情杀戮的最佳猎物。
  
  一个避风的山岰里,李同懒洋洋的躺在铺着厚厚茅草的地上,又高又密的草丛让风在这里变得小一些。他咬着一根草茎,笑着道:“怎么,弟兄们都累坏了吧?”
  
  “的确如此!”莫博德点点头,承认道,“不过校尉大人若是决定全军继续留下来,诸位兄弟自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这天气越来越寒冷了,虽然我们有最好的防寒装备,但冻伤的兄弟越来越多,非战斗减员将会影响战力。”
  
  李同坐起身来。看了看横七竖八躲在草丛中的手下。虽然他们都在闲聊着,闻听这边的动静。都齐刷刷地转过头来,侧耳倾听。他们地脸上虽然有加厚的细羊绒的面罩和羊皮手套,但一个个脸上和手上都冻得脸色发黑,烂得不成样子了,甚至流起了黄水。三个月的战斗,包括他自己在内,每一个人都接受了这大漠上最严酷的风霜洗礼,李同从他们每个人坚毅的表情之下看到最柔软的东西在闪动着——大家想家了!
  
  “我们在此已经近三个月了,从离开哈密城至今已经半年了。连战马都换过了无数回,是到了回家的时候了!”李同有些疲惫地叹道,“兄弟们都辛苦了,就是猛虎也有打盹歇息的时候。待我军回师,本校尉为尔等向朝廷请功。”
  
  “嗷……嗷……”
  
  幸存下来的六百将士情不自禁地欢呼着。玄甲骑自哈密北进袭扰草原时,却远不止这些人,但战争是残酷的,你在成为猎人的时候,也可能会成为对手的猎物。万里转战,什么情况都有可能碰到。一次次的战斗中,总会有人永远地留在这里,与草原同眠。此时此刻,他们想着回家。
  
  实事求是的讲,刚开始时作战并非一帆风顺,李同在起初遇到一些挫折,并吃了一些经验不足的苦头之后,大家变得越发的成熟。凭借着日益娴熟的战术,默契的配合,越往后不幸战死的袍泽就越来越少,如今这六百多位将士个个是精英,他将自己和他的手下都锤炼成草原上最难以对付的狼群。看到麾下的狼群也念家了,李同自己也更加感到了疲惫。
  
  “校尉,我军什么时候回师?”新任斥候营军候阿隆木凑过来,顶着一脸的冻疮,问道,“好想野狼谷的火炕啊,好想再吃一碗热腾腾的哈密拉面!”
  
  “呵呵,这两天就走。天越来越冷了,现在整个草原冰雪覆地时,足迹难掩,行军困难,匈奴人被打怕了,现在大多都聚拢在一起。我军的收获越来越难,不如就趁现在回师吧。”李同笑着拍拍阿隆木的肩膀,跳起来说道,“不过,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我们还需要给匈奴人点上一把火。”
  
  玄甲骑军士将火把燃了起来,骑着战马奔出了老远,顺着风势将火把扔到了草地上。齐腰深的衰草是最容易燃着的东西,此时的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刮着,风助火势,火助风势,点点星星之火,眨眼间成了燎原之势,那千万条火舌竟相飞一般地向南呼啸延伸着,不曾驻足一刻。
  
  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李同看着草原上燎原的火势,默念着这唐朝才有的诗文,心中感慨万千。他明明知道来年春天,草原上仍然会是百草盎然,但他仍然觉得这样做很值得。这显然不是他们在整个秋天头一次干这种纵火燎原的事情,草原上凡是那些地表光秃秃有野火烧过的地方,都是李同他的玄甲骑到过的地方。六百男儿跃上战马,带着无尽的征尘和满满的收获,再一次深入茫茫的戈壁大漠……
  
  ——————
  
  汉时的西域范围包括后世的新疆及与之山水相连的葱岭(即今帕米尔高原)以西,直到中亚的巴尔喀什湖一带。
  
  这里有着沙漠、雪山、绿洲,时而长风漫卷、飞沙走石,时而万里寂静。牧人的炊烟袅袅升起,直接云天,驼铃响过,这片大地又复天地开辟时的苍凉。玄甲骑在金微山大杀四方,破坏草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西域,引起了匈奴各部的同仇敌忾。
  
  大单于一声令下,整个北匈奴开始行动起来,他们的斥候四处出击,封锁了天山南麓,寻找着这支给匈奴人沉重打击的汉朝孤军。可是他们注定失望了,等匈奴人重新组织起来,咬牙切齿的要寻仇的时候,这支汉军突然间就像云雾一样消失在茫茫戈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为了保存实力,李同带领着玄甲骑并没有走原路回哈密,而是反其道而行,他们越过沙漠戈壁,翻过冰冻雪封的葱岭,历尽艰辛万苦来到了大宛国(今费尔干纳盆地)。这里是中亚的一个富裕之邦,人口数十万,有七十余城镇,盛产汗血宝马。大宛国名义上还属于大汉属国,实际上已经臣服了匈奴,还成了莎车国的附庸。尤其是王莽之乱后,大宛再也没有派出使节向汉朝进贡了。
  
  费尔干纳盆地盆地东部高1,000公尺以上,向西徐缓倾斜,至库贾恩时海拔315公尺,边缘是光秃的低丘陵地带。从山上流下的许多溪流穿行于丘陵之间,灌溉著连绵不断的肥沃绿洲,盆地中央是布满盐碱滩和沙丘的亚贾万(Yazyavan)草原。属大陆性气候,冬季不太冷,夏季炎热,降水量很少,尤以盆地西部最干燥。主要河流为锡尔(Syr)河,沿盆地北缘而流。是一个过冬的好地方。
  
  经过万里征战,玄甲骑如今师老兵疲急需休整。李同上辈子曾经多次自驾游来过乌兹别克斯坦,比较熟悉这里。翻越葱岭后,他就按图索骥,凭着记忆寻找沙漠绿洲饮马湖的位置。虽然时过境迁,但他们欣喜的在这荒漠中找到了这个不算太大的绿洲,这里人迹罕至,隐蔽在山谷之间,水草肥美,真是一个不错的休整地。
  
  众人纷纷下马,簇拥着李同来到饮马湖畔,远处葱岭绵延不绝,山脚下,大漠青天,水碧沙明,水鸟在苇海里起起落落,杂花生树,胡杨林黄叶如染,临长风,让人有长啸如歌的冲动。
  
  经过这段日子的征战,众将士对李同的武功和谋略真是佩服极了,更加令人惊奇的是,这位年轻的校尉不仅医术高明,为大家的生命提供了保障,更加难得的是他还仿佛是个活地图,总是能在茫茫大漠中,为大家找到最好的栖身之地,有了那个六分仪导航,玄甲骑自出征以来,从来没有迷过路。
  
  众人对着眼前的湖光山色感慨了一番后,不用军官吩咐,士兵们非常自觉的安营扎寨,埋锅造饭。没多久,热气腾腾的饭菜就端了上来。经过漫长的行军,爬冰卧雪这么久,一顿热乎乎的饭食下肚,每个人舒服得直哼哼,仿佛是来到了天堂。
  
  正在大家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静时,远方山谷中响起轰隆隆的声音,如天鼓雷鸣,震得地面都颤动起来。众人循声望去,一群野马从湖沼对岸的山谷中奔出来,足足有数百匹之多,远远看去,只见对岸鬃鬣飞扬,嘶声如龙,马蹄扬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
  
  “天马!”身为马背上的民族,曾经的匈奴人莫博德对马极为钟爱。当看到数百匹野马奔腾而来,忍不住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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