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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第519章 (第1/2页)

想到此,司徒远竟有些同情慕容秋,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慕容兄,你别怪我无情,那个顾明琴的确不合适你。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那我没什么可说的;可如果想要明媒正娶、夫唱妇随,我劝你最好是收了这个心思,及时抽身,切勿陷得太深,害了你自己。”
  
  “司徒大人说得有理,卑职受教了,尽量吧。”慕容秋说到这,低下头来,唉声叹气,好像是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
  
  歇了一会,缓和了一下情绪,慕容秋恢复了颜色,抬头再对司徒远说道:“司徒大人,其实卑职恳求大人保护顾大小姐,不仅仅是出于个人感情,而是大局出发。现如今,陈家、杜家、顾家,是我们借力控制沪城局面的重要力量。在这三个家族里,陈锦显三年前阴谋败露,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杜白文,当初害死贺孟宇一事,众人皆知,想必当地之人深恶痛绝。这两个人都无法服众,哪怕是武力相逼,时间长了,自然是适得其反。惟有顾家,威信尚存,足可以一呼百应。如果这个时候动了顾家,必然会惹起众怒,造成大乱。到那个时候,司徒大人打算怎么办?”
  
  说到这,慕容秋拿出折扇,凑到司徒远耳边,打开折扇,挡住两个人的脸,压低声音说道:“司徒大人,你可别忘了,后天,守卫人员就要被抽走大半,光靠姓胡的那一群地痞流氓,镇得住这里的人蠢蠢欲动吗?”
  
  司徒远一听这话,不由地神色一凛:“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慕容秋摇着扇子,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让他们明争暗斗,我们作壁上观,只不过不要太过分,既不能让陈锦显这个时候吞了顾氏,也不能让顾明琴报仇成功,现在就杀了陈锦显。必要的时候,司徒大人还得站出来,来个‘秉公处理’。简而言之,那就是让他们相互削弱,而非你死我亡。等到将来有一天,我们的族人完完全全占领华夏,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一席法外之地,这些个大户人家、豪门富户,我们就一起……”
  
  说着,举起手来,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然后紧紧地握住:“司徒大人,你觉得如何啊?”
  
  “好好好,慕容兄果然是高瞻远瞩、考虑周到,小弟自愧不如啊……”
  
  “司徒大人谦虚了。”
  
  司徒远点点头:“慕容兄,你说得对,虽然我们征服了沪城,征服了华夏差不多一半的平原地区,可还是有许多地方的民众负隅顽抗,还有一些固执己见的地方军阀不愿意接受我们的招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绝对不能大动干戈,一旦他们躁动,和外部势力勾结,里应外合、内外夹击,只怕把我们困在沪城。”
  
  “司徒大人英明……”
  
  “若是能早日得到断魂草之毒,彻底控制沪城,指日可待。”
  
  慕容秋一听这话,不觉浑身一震,侧目看去,司徒远满脸兴奋、激动不已—
  
  “不过据我所知,一个月前举旗抗倭的五大军阀,已经被灭了三个,还有两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这样一来,彻底占领华夏,指日可待。”
  
  “是啊,大汗陛下多年的心愿马上就要实现了。”慕容秋也叹了一声,感慨地说道。当然,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句,那就是,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顾明琴这一天都在等待着慕容秋,期盼着他的出现。整理完需要购买的药材,处理完一些杂事,天已经暗了。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避免家人担心,顾明琴自然再不好去跑那个什么孤儿院,而是收拾了一下,便和家里人坐着马车,离开了医馆。至于赵罗二人,顾明琴也让他们早点回家了。
  
  自从医馆重新开张,顾明琴就暂时取消了夜间营业的规矩。一来,本来就没什么病人,没什么生意;二来,东丽人当道,除此之外,还有那些个以胡老二、顾家韦带头的地痞流氓,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言不合,轻则暴打一顿,重则送入大牢,大刑伺候。
  
  这一个多月来,顾明琴知道的,就有差不多十几个人因为和他们起了争执,被他们打的丢了性命;还有些人,因为他们家破人亡。再加上那个司徒远放任自流,这些人自然是变本加厉。比之那些心狠手辣的东丽强盗,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种情况下,顾明琴怎能放心让赵罗二人其中之一,大晚上的,留在医馆?
  
  自己暂时保护不了所有人,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回到家没多久,慕容秋便来了,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送钱……
  
  “这是一千两银子。”慕容秋掏出银票,仔细地看了看,好像是在检查,“司徒大人让我亲手交给顾明琴,顾大小姐……”说罢,弯下腰,笑眯眯的递向顾明琴。
  
  装得真像,看到他故作无耻的样子,顾明琴就想笑,他这个人,不去做一个小丑,简直是屈才。虽然是心知肚明,并且是可笑之极,表面上,顾明琴却是战战兢兢地表示感谢,欠身行礼:“司徒大人的恩赐,明琴感激不尽,多谢二位大人。”说罢,伸出手,正要去接之时,从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先自己一步,夺去了慕容秋手里的银票。
  
  “果然是一千两,司徒大人的确是信守诺言啊。”顾家栋翻看着手里的银票,微微点头,冷笑一声。
  
  “顾三老爷,你这样不告而拿,恐怕是不合规矩吧。”慕容秋阴沉着脸,冷声说道。
  
  顾家栋抬起头来,故作不解:“怎么,我不应该拿吗,这不是司徒大人答应过顾氏的一千两银子吗?”
  
  “自然是的,只不过……”慕容秋一伸手,直接夺过顾家栋手里的那张银票,“这可不是给你顾三老爷的。”
  
  “你……”顾家栋怎么也没想到,慕容秋居然直接上手,而且是如此野蛮,在他一个读书人眼里,简直是有辱斯文。
  
  无视顾家栋的火冒三丈,慕容秋看都不看他,只是双手托起银票,恭恭敬敬的递向顾明琴:“司徒大人说了,这张银票,是要亲手交给顾大小姐的。”
  
  顾明琴看着面前的银票,又余光看看因为愤怒而扭过头去的顾家栋,向着慕容秋再次欠了欠身,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张银票,转过身,有样学样,恭敬地递向顾家栋:“三叔……”
  
  侧目斜睨顾明琴手里的银票,顾家栋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伸手接过。随后像个孩子一般,在慕容秋面前得意地扬了扬,你看吧,这银票还是到了我手里。
  
  慕容秋根本就不理他,只是看着顾明琴:“一千两的银票已经安全送到,顾女医若没有其他事了,鄙人就先走一步了。”
  
  “多谢大人亲自跑一趟,大人慢走。”顾明琴低眉垂首,依然是恭敬无比。
  
  慕容秋微微颔首,好像是满意,只不过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头去看她:“顾女医,你是顾氏的当家人,顾大小姐,客人要走了,难道连最起码的送客之道也没有么?”说着,冲着顾明琴顽皮的眨了眨眼睛。
  
  果然不出所料,慕容秋有话要说。意识到这点,顾明琴心中就抑制不住的激动。压迫自己压下那份兴奋,顾明琴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慕容大人,你先请。”看着女孩低眉垂首,慕容秋微微颔首,好像是表示满意,果然是向前而去,先走一步了。顾明琴自然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谁知道两人刚走到客厅门口,便听见一声厉喝—
  
  “顾明琴。”
  
  一听这声音,顾明琴急忙停下,回头看去,只见那顾家栋站在桌子旁边,手握拳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紧咬嘴唇,满是愤怒、激动。看他这个样子,顾明琴暗叫不妙,顾家栋真的是误会了。可问题是,慕容秋的真实身份不能说,自己该如何解释。正在顾明琴举棋不定、不知是走是留之时,那个“罪魁祸首”慕容秋,竟主动开口了—
  
  “顾三老爷,你可知道,你刚才那不告而拿,如若鄙人秉明司徒大人,后果会是什么?”
  
  慕容秋看似悠悠,实际上笑容里却满是冷酷的杀气,饶是顾家栋自认为一身正气,接触到这样的目光,仍免不了心中一凛,浑身战栗。但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愿意随意屈服,冷哼一声:“那又怎样,我顾家栋一生坦荡,无所畏惧,自认为对的事,永远不改初衷……”
  
  “自认为对的事?可是在司徒大人眼里,你们华夏人没什么对错,只有听话和不听话。听话了,那就有糖吃;不听话,那就是死路一条……”
  
  最后四个字使得顾家栋浑身一震,不由地沉默。
  
  “顾三老爷,今日今时,我是看在顾女医的份儿上,放过你的冲动,并且好心的提醒你,不要太固执。顾三老爷,你赤诚以待的王朝、皇帝,已经抛弃了你。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蝼蚁。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家人,甚至是沪城所有的人。为了逃命,他们可以抛弃一切,甚至是这个国家。所以,将你们变成奴隶、俘虏的,并非我们,而是你们的皇帝陛下。是他把你们卖给了我们。”
  
  一听这话,顾家栋又是身体一震,抬头看去,刚好对上慕容秋意味深长的眼神。只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顾女医,我们走吧。”慕容秋悠悠地说。
  
  “大人,你先请。”顾明琴依然是跟在身后,亦步亦趋。悄悄地回头,再度看向顾家栋,见他仍是站在那里,呆呆的,好像在想着些什么,却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顾明琴放了心,转过身来,跟着慕容秋也加快了脚步,心里却不由地浮想联翩。也不知道慕容秋刚才的提醒,他明白了多少。
  
  直到顾忠从外面进来,唤了几声,顾家栋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这才发现,慕容秋和顾明琴已经离开了。似乎也没兴趣去监督,顾家栋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想起慕容秋刚才的话,想起顾明琴上次说的话,禁不住扪心自问,真的是自己太愚忠、太固执了吗?
  
  “你在看什么?”
  
  一走出府门,便看见顾明琴时不时地回头,四处张望,慕容秋禁不住好奇,便这样问了一句。
  
  顾明琴听见声音,回过神,慌忙摆手回答:“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这样的话,慕容秋自然是不相信,仰起头,目光越过她,向里张望着。
  
  此时,顾明琴有些紧张,有些矛盾,担心慕容秋发现藏在门口的李凤妹,另一方面,又希望两个人可以见一面,敞开心扉。但现在的问题是,两个人似乎都是故意躲着对方……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才发现对方已然收回目光,正冲着自己咧嘴微笑。顾明琴也对着他笑了笑,脸上有些尴尬。
  
  似乎是为了避免尴尬,慕容秋扭过头,四处看看,然后才转过身来,对她说道:“今天晚上是陈小姐和顾大公子的洞房花烛夜。”
  
  初听此话,顾明琴只觉得心内如同火烧。她捏了捏拳头,强迫自己冷静,只是颔颔首说道:“我知道。”
  
  顾明琴并未发作,而且还表现得如此平静,让慕容秋刮目相看:“不过你放心,那陈思婉快活的日子没有几天的,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自食恶果。”
  
  又一次点点头,这一次,顾明琴什么也没说。
  
  “怎么,同情了,舍不得了?”
  
  看着那慕容秋轻挑的眼神,顾明琴就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但在心里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慕容秋把自己看得很透。对于陈思婉,在她内心深处,顾明琴的确是动了恻隐之心,不管怎么说,对顾岳成的爱,是疯狂的,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
  
  “你应该相信,当顾大公子决定报复之时,他已经考虑了很久,一旦做了决定,再也不会改变了。更何况,他深入虎穴,也不仅仅是为了私仇。”
  
  听到这话,顾明琴一愣,不是为了私仇?那他……抬头看着慕容秋,期盼着他的答案。
  
  “我时间有限,具体的,我没办法细说。你放心,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亲自告诉你……”女人的心思,慕容秋一猜就透。
  
  “不是你吗?”顾明琴心里充满了期待。
  
  “我明天就要离开沪城了,恐怕没时间,把一切和你说明白……”
  
  “明天就走?”这么快?虽然早知道慕容秋会离开沪城一段时间,可没想到居然说走就走。此时,在顾明琴心里,除了惊讶,更多的却是不舍和失落。扪心自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慕容秋走不走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合作,这个人也是东丽人,是侵略者,是自己的敌人。
  
  “我当初利用陈思婉的婚事,推迟了两三天;现如今,婚礼已经结束,我没有理由再赖着不走,否则,司徒远必会怀疑。”慕容秋说着,也有点无奈。还要再说时,却发现对面的女人低眉垂首,神色倦倦,不由地抿嘴一笑,故意凑近她问道,“怎么,舍不得我了?”
  
  热气扑面,顾明琴一个战栗,猛然间抬头,这才发现,他慕容秋几乎是贴在自己脸上,两人没有距离。不由得惊呼一声,快步后退。一时不小心,差点绊了一跤。幸亏反应快,立马直起了身子,这才避免了意外。好险啊,顾明琴拍了拍胸口,禁不住长松一口气。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嗤笑,不用想,肯定是他。白了他一眼,言归正传:“你要去多久,半个月?”
  
  前几天,慕容秋和自己说起过,顾明琴之所以这样问,无非是想确认一下。却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不是原来的答案—
  
  “不知道,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更长的时间;至于半个月,肯定是不行的。”慕容秋说着,轻叹一声,眉宇之间,也是掩不住的失落。去看顾明琴,对方拧着眉头,颇为不解地看着自己。慕容秋于是就耐着性子向她解释道,“事发突然,这次回去,除了去给老爷子过生日以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我必须去处理干净。”
  
  “什么事?”
  
  看着女孩,慕容秋紧抿双唇,脸上尽是矛盾之色。过了许久,他终于开了口,背对着她,冷冷地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需要管,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不要主动和陈锦显或者是杜白文发生冲突。”
  
  听到这话,顾明琴吃了一惊,慕容秋这是在警告吗?
  
  抬头看着他的脸,四目相对间,顾明琴已经确认,对方就是在警告。她不甘心,为什么,顾家两个人死在他们父女手上,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想到叔公的死、父亲的死,顾明琴捏紧拳头,不甘心。但转念一想,若是没有慕容秋,陈锦显或者是杜白文想对付自己,吞了顾家,恐怕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冷静下来以后,顾明琴慢慢地松开了捏紧的拳头,深吸一口气,微微颔首。
  
  有自知之明,不错。慕容秋莞尔一笑,情不自禁。恰在这个时候,顾明琴抬起头来。或许是觉得暴露了自己的隐秘,慕容秋扭过头去,不再去看她。冷静了片刻,才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尽可能快速处理完毕,早点回来。”
  
  “那我等你。”
  
  顾明琴声音很轻,但却是异常坚定,四目相对,两个人相视一笑,温暖无比。
  
  “大公子,时间不早了。”
  
  这时,有人提醒了慕容秋,才使得他从久违的温暖中清醒过来。此时,顾明琴也扭过头去,显然是掩饰着尴尬。慕容秋也把头扭到一边,轻轻地咳了几声。觉得差不多了,才转过头,再去看顾明琴:“今天早上你和司徒远说,顾三老爷已经同意了和佟大夫出城买药?”
  
  “不错,我和他谈了一次。三叔虽然还接受不了和烽莲教的合作,但也清楚,以大局为重……”
  
  “可我看他刚才那个样子,并不像什么以大局为重啊?”慕容秋扬扬眉,意欲所指。
  
  那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三叔不待见。顾明琴这样想着,忍了忍,并未把话说出。
  
  见顾明琴未作解释,慕容秋虽然有点失望,倒也并没有强迫,只道:“顾女医,顾三老爷的事,你自己决定吧。希望你真正的以大局为重,为了顾氏,为了沪城,不要让我失望。”说罢,郑重其事的,向着顾明琴深深一揖。
  
  顾明琴也是恭敬地回礼:“大人放心。”
  
  相互行了礼,慕容秋直起身子,看着对面的女子,几次张了张嘴,但都没把话说出来。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已然是一片清明:“好了,就这样吧,时候也不早了。顾女医多多保重,希望我再次回来之时,你也可以像现在这般,安然无恙。”
  
  “我会尽力的,慕容大人,也助你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慕容秋点点头,不说二话,返过身,直接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动了起来,慕容秋坐在马车上,依然是向顾明琴不停地挥着手,微笑着,直到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她了,这才收回了目光,向后一仰,重新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睛,冷冷地吩咐道:“阿靳,等我走了以后,你留下来。”
  
  “公子?”突听此话,慕容靳有点吃惊,拿缰绳的手不由地微微晃动。
  
  “我不太放心,以大局为重吧。”
  
  “是。”慕容靳无话可说,只得认命地答应。
  
  “还有,等我走了以后、计划开始了,再把那封信交给她。”慕容秋再一次嘱咐道,等到对方的回复后,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靠在马车上,这一次,他可以放心的休息一会了。
  
  顾明琴站在原地,等了很久,哪怕是看不到那辆马车、听不见马蹄声了,她仍旧站在那里。或许是确认慕容秋再也不可能出现了,这才失落的返过身,向府里走去。一想起慕容秋马上就要离开沪城,这一去,不知何时返回,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见,顾明琴心里就是莫名的难过,舍不得,放不下。
  
  扪心自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知道两人不可能,明知道两人是敌非友,却还是控制不住情绪的想他。想当初,和杜少航青梅竹马,有婚约在身,偶尔不见了一段时间,也从未如此想念,可现在……自己一定是疯了。摇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抬头看着自家的朱漆大门,深深地叹了口气。
  
  比起慕容秋、司徒远,里面的那位长辈,对顾明琴而言,更难应付。不过终究是一家人,是怎么也躲不开的。
  
  思及于此,垂下头来,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刚一进入大门,余光中,一个身影快速跑开,待顾明琴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走了很远。本想去看看,解释一番,关键时刻,顾明琴却被人拦住了—
  
  “大小姐,三老爷让你过去一趟,说有要事商量。”
  
  这“要事”是什么,自不必说。纵然是千般不愿,顾家栋有请,还是不得不去啊。
  
  “那个慕容秋走了?”就算是心知肚明,见到顾明琴,顾家栋还是不由地提了一句。
  
  “已经走了,我看着他离开的。”顾明琴点点头,如此道。
  
  “明琴……”话到嘴边,顾家栋却是犹豫了,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也不知该不该说。毕竟他非常清楚,顾明琴和慕容秋、司徒远等人交好,是为了什么,只是……
  
  “三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在顾家栋犹豫不决之时,突然听得顾明琴来了此句。抬头看她,女孩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坚定,让人不由地想要相信。而这一次,却不知为何,对顾明琴,顾家栋竟没有了那份信任:“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说罢,蹙眉看着顾明琴,眼神里流露出怀疑。
  
  听到此问,顾明琴一时愣住,怎么回事,顾家栋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是自己配合慕容秋做戏,表现得太亲密了吗?可是仔细想想,两人也没什么亲密举动,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这个三叔未免也太紧张了吧。虽然心里腹议,但对方毕竟是长辈,有什么不满,自己也不好直接说出。
  
  略想一下,顾明琴才道:“三叔,我明白,在你看来,我的所为,或许有些不合伦理;但眼下,敌军入侵,占领沪城,我们都变成了阶下囚。或许在你看来,我们应该反抗。可手无寸铁的反抗,结局是什么?就算是要反抗,也不应该是现在。”说罢,正色看着顾家栋,话说到此,这个三叔应该是明白的吧。
  
  果然,顾家栋身体一震,看向自己的目光,晦涩不明。
  
  顾明琴略略低头,接着道:“明琴所为,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私;完完全全是为了这个家,这座城,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没有丝毫的私心。明琴不求被天下人称之为英雄,只希望自己的家人、亲人可以理解。尤其是你,三叔。”
  
  顾家栋听到此话,又是浑身一震,抬起头,看着这个侄女,她的眼里写满了恳求,而这个恳求,让自己不忍拒绝……
  
  轻轻地叹了口气,顾家栋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明琴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总是有自己的打算,我这个长辈也就不说什么了,你……问心无愧就好吧。”
  
  “多谢三叔理解,明琴会尽力做好的。”
  
  本以为凭着顾家栋的耐心,定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长篇累牍的说上一通,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着实让顾明琴吃了一惊,同时也舒了口气。为了防止对方改变主意,顾明琴赶紧信誓旦旦的表态。她相信只要自己这么一说,顾家栋必定无话可说。果然,没一会,顾家栋便改变了话题—
  
  “这次出去买药,我想带上岳冲。”
  
  “岳冲?”顾明琴大吃一惊,出城买药,带上顾岳冲干什么?这时只见顾家栋微微颔首,向自己解释道—
  
  “岳冲年纪也不小了,按你说的说法,想让他提前继承家业。既是如此,就应该早点带他出去见见世面,作为一个家族的当家人、医馆的大掌柜,只是拘泥于小小的沪城,那可不行。购买药材可是医馆的大事,早晚有一天,必须他亲自出马。这时候让他跟着,积累经验,以后才不会出错。”
  
  顾家栋说到这,抬头望着窗外,悠悠地说道:“三年前,大哥就和我说过,下次买药的时候,便会带上岳冲。只不过,这个‘下次’一直没有出现……”说着,长叹一声,痛苦的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流出。
  
  经他提醒,顾明琴也想起了父亲,想起父亲为奸人所害,杀人凶手却是逍遥法外,就不由地心如刀割、恨意满满,恨不得现在就手起刀落,屠了他陈锦显父女。暗暗地握紧拳头,强迫自己平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了岳成,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三叔说得有理。”顾明琴岔开话题、言归正传,她勉强地笑笑,“岳冲这个年纪,的确是应该四处走走了,这是一个机会,三叔考虑周全,明琴自愧不如。”
  
  顾家栋却又摇摇头:“可我又一想,如果我和岳冲都走了,家里就剩下你们几个女孩,这一去,一两个月回不来,恐怕……”拧起眉头,顾家栋有些不安。
  
  “三叔放心,司徒瑞天还没有康复、司徒远也没拿到需要的东西,一时半刻也不会将我如何;更何况,家里有忠叔,医馆里有赵大夫、罗大夫,他们对顾氏忠心耿耿,都是信得过的人。如果顾氏遇到了什么难处,我相信赵罗二位大夫,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顾明琴说到这,顿了顿,抬头看了眼三叔的表情,才道:“而且,佟大夫和我说过,这次出去买药,去的地方也不远,大概两三天就到了,来来回回也就半个月吧……”
  
  “才半个月啊?”
  
  “距离沪城大概二十十里地的地方,新开了一个大型的药材市场,据说幕后的老板是东丽人……”
  
  “什么,东丽人开的?”顾家栋大惊失色,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定了定神,向外看了一眼,“东丽人卖的东西,信得过吗?其他的也就算了,万一是毒药材,吃死了人,这个责任,你付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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